“那、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啊,太子?”还是国字脸汉子聪明,急忙出声问及关键问题。
要是晚了,他们可真的要被迫登上造反的大船了!
承乾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冷笑道:“你们现在问孤该怎么办?!孤又问谁去?!”
若不是他觉察到事情有异,当机立断召来了手下所有的将领,恐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到时,只等他第二天一早一睁开眼,不是被逼着认下弑父之名,就是被拘入禁宫责令自尽吧?!
那个混账居然真的敢……
当他是死的吗?!
哼!
在场的高大汉子们虽然都是武将,却也不是傻子,眼下的情形明显是杜荷背着太子准备干点什么,而太子根本就不知情!
这事办成了便罢,若是失败了,太子殿下分明是百口莫辩!
而他们,完全成了人家手中的棋子,坑害太子的推手!
众人都低眉顺眼垂着头,噤如寒蝉。
“你们立刻回去,约束好手下将士,今夜无论接到谁的号令都不许妄动!”承乾回到上位的软榻坐下,敲着面前的小几,冷声道:“就算是有人拿着孤的令箭,你们也不许奉令,都听清楚了没有?”
“是!”众人闻言一凛,随即躬身领命。
承乾目光阴森森地扫过下面的每一个人,看得那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止不住打哆嗦。
“谁若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别怪孤翻脸无情!”
“谨遵命。”既然得了太子的严令,一干将领哪里还敢耽搁,纷纷心急火燎地退出丽正殿,顾不得外面的闪电雷鸣和狂风暴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约束自己的下属,以防被人诈了去。
大殿很快又恢复成往日这个时分该有的空旷和寂静。
承乾静静坐在上面,好半晌都没有挪动一下,仿佛入定了一般。
值夜的宫人轻轻上前,想要更换小几上的茶盏,也不知是不是被太子殿下周身散发的戾气给惊到了,那宫人居然手一滑不小心把茶盏给跌了……
茶盏落在榻上的声音其实并不响,完全比不上现在殿外连绵不绝的隆隆雷声,可是承乾却好像是从厄梦中猛然被惊醒一样,瞪着那惹祸的茶盏,目光暴虐骇人……
“郎君恕罪……”那宫人吓得立马跪下匍匐在地,浑身抖得跟秋风中的残叶似的。
东宫的侍人对这情景实在是太熟悉——称心刚刚死的那几个月里,太子殿下但凡想弄死个把侍人泄泄火气,就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尼玛,好不容易被太子妃掰回来的太子殿下不会又暴走了吧?
承乾的贴身内侍眼看情形不对,忙对手下的一个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忙悄悄退出大殿往承恩殿方向跑。
而那个不幸的宫人已经自度小命休矣,趴在那里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暗暗把遗言都想好了。
而承乾一直瞪着那个茶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那个趴着的宫人……
半晌,承乾神色才渐渐清明过来,冷冷地斥退那宫人。
“滚下去!”
捡了一条小命的宫人赶紧收拾好茶具,连滚带爬地退出大殿。
其他值夜的宫人也都很识相地跟着退出大殿,顺手关门,只留太子殿下一个人在里面折腾。
承乾面上冷得像坚冰一样,胸中却已经是怒火冲天,烧得他几乎又要陷入当年那段满腹暴虐的日子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