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阳子有些醋意。这个女人比村里的真还讨厌,至少她不会迷得阿助神魂颠倒!阳子的村子在大山里面,偏僻又遥远。他们偶尔去一次城里,要足足走上两天两夜。好在这里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平时大家自给自足,倒也不曾缺衣少食。前些日子,突然有两个人来到了阳子的村子。其中一个女人漂亮得让这个平静的村子燃起了往日未曾有过的激情。每天都有人有意无意地在女人借住的废弃屋子前面路过,不时还帮她做些事情。当然,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个女人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她的骨子里和村人还是不一样,来自不同层面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没有人看过另一个的模样,只知道那个人生了重病,卧床不起,这些日子未曾出过屋。阳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的笑容时,整个人呆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那是一股极端晕眩的感觉,就像是山里最娇嫩的花儿开放的一瞬间,鲜艳眩目得有些刺眼。当时,阳子就心中恨恨地道,这个漂亮的女人一定有古怪!那个笑容简直就是魔鬼的微笑。前些天,阳子发现哥哥阿助也开始为那个女人做事了。最重要的是,他瞒着自己偷偷摸摸地做。偷偷地将砍好的柴放在她的门口,有时还将自家的菜、自己捕的猎物偷偷送过去。一想到这里,阳子气不打一处来,虽说阿助手脚勤快,他们的日子也还过得去,但拿这些粮食送给那个女人,阳子的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这一刻,她宁可阿助这么对待的人是真。她打从心里就不认为那个女人会留在这个村子里,她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以后受到伤害。可是阳子毕竟还不是个坏女孩,她知道一个人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会有多辛苦。那个女人没有田地,如果没有众人的帮助,她很难活下去。更何况,她还要照顾一个病人。可是很奇怪,这个女人看起来娇怯怯的,动作却颇为利索。阳子知道那个废弃的屋子究竟有多破旧,听说她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收拾补裰得像模像样,就连那个破烂得可能随时要倒的门都被修好了。想到这里,阳子不由心中再次泛起了古怪感。就是她这种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人,想把这个屋子整理得可以住人也要大费力气。想到那个女人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阳子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阿助嘿嘿笑着,“你想多了。”说着,他收了收手中的柴火,“要不,咱们回去吧!”见阿助躲闪的模样,阳子还真就起了去那个女人家的念头。“你不是要送东西吗?我们一起去吧。”她背好背篓,一跨步,走在了阿助的前面。阿助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了后面。再一次来到这个屋子,阳子的嘴又合不上了。她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屋子真的是那个雨天漏水,晴天漏风的破房子吗?房前屋后翠色逼人,阵阵幽香迎风飘来,一些藤蔓植物盘踞其上。这些植物分布得极有规律,也极有美感。屋顶烂掉的地方被一块块木板遮盖,藤蔓植物便在其上铺满一层层的叶片,疏密有度,朵朵小花点缀其中。墙壁上,植物的枝条根根垂下,阳子仔细瞧了瞧,居然连间距都差不离。屋角处,一丛又一丛的鲜花怒放,晶莹的露珠不时滚落,四处都是生机勃勃。“挺好看的吧。”阿助憨厚地笑了笑,“流火挺能干的。”阳子愣了愣,随即有一股脑羞成怒的感觉。“你连人家的名字都知道了?”她酸溜溜地道。居然真的收拾得挺好的,真是不可思议。“我听她和别人介绍的。”上次村里的阿强在帮流火拨除房子四周的野荆棘时,抹汗时随口问了一句。其实没人指望过流火会回答,可她却微笑地说:“我叫流火。”当时,他恰好路过。听到她用柔美的声音自我介绍时,心里怦然一动。从此,他也像村子里其他的男人一样,会不由自主地路过这里,会在看到屋角的柴火减少时,默不吭声地摆好。想到这里,阿助越发不自在起来。妹妹来势汹汹,他实在不想让她们有所争执。尤其是……一想到流火笑盈盈的模样,那种充满真心感谢的眼神。阿助忍不住再次拉了拉阳子,“我们回去吧。”他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很舒服。原本就是来找场子的,这会儿看到自家哥哥临阵还要持续倒戈,阳子倒真的憋了一口气。“你放开……”阳子恼怒地一挥手,却听到植物门帘飘了起来,也传出里面的那个什么流火的声音,娇柔轻缓,悦耳动听。“真的不想吃吗?”屋内一片寂静。阳子奇怪地一会儿,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个大家从来没有看过相貌的人。她看了看阿助,只见阿助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也没见过那个人。“也是,”流火的声音突地泛起了一丝古怪,仿佛在隐忍笑意。“瞧你之前的模样,是不大好吃东西。”屋里仍是一片安静。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道:“有客人来了。”听到这个声音,阳子犹如触电般,整个人呆在了原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得有如耳语,但沉缓醇厚,带出的那一抹微不可闻的无奈与笑意直直地击进了阳子的心底,敲出一片叮叮咚咚的涟漪,在她的身体里扩散得越来越大,波及到脸上后,变成一片掩都掩不住红潮。“阳子!”阿助听到流火的声音,黑黝的脸上泛起了隐隐红光。他转身就要跑,可才走了两步就见阳子还站在原地。一回头,就见自家妹妹脸红过耳。“你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问。听到阿助的声音,阳子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却像是魔魇了般,一手拨开植物门帘,冲进了屋子。惊得阿助“啊”的一声,慢了三四拍才追了上去。屋子里并不暗,以前狭小逼仄的空间被精心整理过,别出心裁地用植物隔成几个小小的空间。阳子略过流火有些诧异的表情,直直地看向另一个坐在窗前的身影,隐隐绰绰地在植物身后的那个男人。阳子上前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男人,虽然这仅仅是一个背影。清癯、从容,宽袍缓带,风流写意。仿佛没有被阳子的鲁莽惊到,这会的男人仍然雍容地半曲膝而坐,墨发如丝,一头乌密的卷发懒懒地披下,散在紫色的华服上。若隐若现的暗纹浮凸在衣角,但阳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它上面,因为她看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只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此刻,这只手正随意地搭在膝头,指甲泛着如玉般的光泽。另一个粉嫩的手正亲昵地拉着它,指尖轻勾,还在微微晃动。这只手是流火的。单看它,赛雪欺霜,肤如凝脂,但与另一只手相比,它有种来自肤色里的朝气蓬勃。男人的手晶莹剔透,有如最美的工艺品般,精美到缺少了某种生机般,带出死寂般的沉淡。流火略带了些不解地看向闯进来的这对兄妹,收回自己的手。手指一颤,粉嫩的掌心划过一丝异样的血色,她轻轻蹙起了眉头。奈落指尖轻勾,止住她的动作,手中闪过一丝黑气,恰到好处地压制住剩余灵气的反噬。自从上次被破魔箭伤到后,流火的伤好得极慢,虽然他之前强行驱逐了大部分的灵气,但灵气还有残余。她看了看奈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又白了一分的手。奈落浅笑,见她的手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收回了手。两人私底下的举动没有被阳子和阿助发现。因为这会儿这对兄妹还在惊讶地呆在原地。见到流火看过来的疑惑眼光,阿助首先反应过来,脸色黑中泛了紫,局促难安起来。“有事?”流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