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本交接完毕,文哥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仿佛生怕自己的心血之作没有被好好对待,看得人乐不可支。
等文哥儿走远了,元守直便过来了。
听那官员说文哥儿来递了奏本,他有些纳罕,坐下叫人取来给他看看。
他们要汇总每天从各地、各个衙门递送过来的奏本、题本等等,做成小册子送去内阁等阁老们查阅。
内阁那边又会按照事情轻重缓急把重要奏本挑出来给皇帝朱批。
毕竟皇帝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天也就能仔细看那么二三十本奏本(前提是别像丘濬那样随随便便写一万字),换成个懒惰的皇帝可能连这个数都达不到,可不就得挑拣着重要的往上呈报吗?
元守直把文哥儿的奏本看完了,满脑子都是“是不是得把亲爹送去上学”。
按照文哥儿的说法,社学要是有了这个老年班,只需三五十年便能做到大明上下人人都能粗识几个字——
想想看,到时候现在的小孩儿长大了,他们在社学识了字;现在的中年人老了,他们会陆续去老年班识字;至于特别长寿的那些人,更是早就上完了老年班。
到时他们大明可不就人人都识字知礼,成为前所未有的全民识字社会吗!
这可比书中的大同社会还要厉害,毕竟大同社会想的只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他们可是连耋耄之年的老人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叫他们即便到了暮年也不虚度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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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真是振聋发聩!
丘濬一辈子嗜书如命,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大字不识、看不了书的日子。
元守直冷静下来,也知晓要达成这样的效果并不容易。
这才翻到第一页,就瞧见上头赫然有文哥儿的名字。
你一个地方官还能在当地干个十年吗?
他们连自己居住、办事用的县衙都不乐意掏钱修,更别提大力振兴吃力不讨好的社学了。
到底是小孩子,想法着实有些天真。
通政司这边接收了文哥儿的奏本,丘濬那边也通过阁老身份的便利给各地的社学情况摸了个底:地方上的社学确实荒废了大半。
作为阁老,丘濬是有资格直接对接皇帝的。他第二天揣着奏本去找朱祐樘,对着朱祐樘就是一通输出。
接着朱祐樘便召来其他阁老以及相关官员过来商讨此事。
本来朝廷规定只有三品以上大臣才允许乘轿子,武官即使贵为国公也要自己骑马,结果如今一出门,满大街都是官轿,甚至连勋贵武官都来凑热闹。
就像最简单的官员出行不许乘轿子,现在还有多少人乐意遵守?
丘濬洋洋洒洒写了一通,言辞十分地慷慨激昂,很有他年轻时杠遍同僚的风采。最后他引用了文哥儿的话来收尾: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他是在国子监干过校长的人,对教育体系的运作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该怎么进行人员安排和财政安排,刷刷刷地就把整份奏本写完了。
元守直亲自把这奏本的内容摘要填到本日文册前排。
大厦之倾,往往源于根基不稳!百姓就是咱大明的根基,有人想断了百姓本来能走的路,就是想损害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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