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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我疯了!我高兴得疯了!我要死,我要死!&rdo;他高举着血涌如注的手。

这一切,加尔铁里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直站在阳台上接受着人民的欢呼。今天简直可以称作&ldo;加尔铁里日&rdo;。他得到了这个国家历史上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曾得到的荣誉。昨天夜里,他还有些不安,担心出兵失利,担心人民不同他站在一起,但现在那种心情离他十分遥远了。

&ldo;加尔铁里,你是阿根廷最伟大的人!&rdo;

&ldo;我们全体与你站在一起!&rdo;

&ldo;你是全民族的光荣与骄傲!&rdo;

还有妇女们富有人情味的欢呼:&ldo;加尔铁里,你是一位美男子!&rdo;

此刻,他的心情&ldo;处于一种复杂的状态中&rdo;。他明白,他的威望、荣誉、尊严,乃至权力,都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作为一个政治家,除去这些,更复何求呢?他向人海挥手,如耶稣船地欣赏着那一张张虔诚的面孔,而平时这些面孔是怎样的冷漠呀。他就任总统以来一直就想着怎样才能使这些面孔改变模样。他如愿以偿了。

只是,在激动之余,他的心底还不时地泛起一缕难以名状的空虚感。一百多年来,阿根廷人从未承认过英国对于马岛的占领权,就象他们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南美人一样,但,没有一个统治者转过同英国人动武的念头,即便是庇隆也没有。原因是再清楚也不过了:阿根廷不足以与英国抗衡,尽管后者已经沦为一个二流军事强国。

加尔铁里却干了他祖先没有干的事。

他需要人民忘记三十六亿元庞大的国际债额;他需要人民的视线从已经接近百分之二百的通货膨胀上转移开;他需要人民改变他们对他所领导的军人政府愈来愈冷淡的态度;他需要实现军方的也是他自己的目标:再掌权十年;他……

他还需要别的吗?人们清楚地记得他曾说道,一九四三年他刚进入阿根廷军事学院时,就产生了想当&ldo;大阿根廷&rdo;的缔造者的想法。

他莫非在实现自己的想法?

他深知若想做到这一切,只有激起已经麻木了的国民的情感。对于一九八二年的阿根廷来说,唯有马尔维纳斯才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他获得的成功比预料的要大得多。&ldo;孩子一样的人民&rdo;(美联社语)仿佛置身于疯狂的旋涡之中而不能冷静,民族主义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阿根廷十三个不同政见的政党发表联合声明:在此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停止原定的一切反政府的行动,共同对外。全国各地支持加尔铁里的电报、与信件雪片似地飞到了他的办公桌上。3

人们真的忘记了加尔铁里所希望他们忘记的那一切。而在一片欢呼的海洋中,加尔铁里沉没了。他也忘记了他原来不该忘记的事情:阿根廷与英国的实力差距。

四月二日的阿根廷成了一个异常的国家。那里的天,那里的地,那里的人,都变得如痴如醉。不过,有一个人始终是清醒的,那就是加尔铁里的妻子。

总统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回到家里后,妻子竟用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迎接他:&ldo;你有盲目乐观的情绪。&rdo;

阴云罩住了总统的脸。&ldo;什么意思?&rdo;

&ldo;我担心你这件事做得不妥。我最清楚你的弱点。你是一个实干家,但没有远见,而且,你太容易感情用事。狂热的民族再加上一个狂热的领导人,非坏事不可!&rdo;

加尔铁里扭过脸去,心里不痛快极了,可是他明白妻子的话不错。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妻子更了解他了。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次行动带着感情冲动的色彩。

&ldo;你发动了一场战争,&rdo;妻子接着道,&ldo;可你根本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样的。阿根廷军队有一百五十年不曾打仗了,而英国人则不是这样……&rdo;

加尔铁里有些愤怒了。

&ldo;打赢一场战争靠什么?除了军队、武器之外,更重要的是民心、精神和士气。&rdo;他猛地推开窗户。&ldo;你听吧,你看吧,现在我的人民象火山一样!&rdo;

如夏季滚雷般的口号声排因而入。

&ldo;这种力量无坚不摧!&rdo;加尔铁里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豪迈。

&ldo;你过分自信了。&rdo;妻子冷冷地说。

的确,加尔铁里是自信的。自他从军、从政以来,他的自信心还没有这样强过。出兵马岛前,他的心情&ldo;象小学生得了零分后回家&rdo;时一样紧张,生伯在那里出现第二个凡尔登山,可是,马岛的易手竟是那样容易,简直和翻个巴掌似的,又使他产生了另一个念头:&ldo;哦,打仗原来如此!&rdo;尤其是人们所表达出来的那种万众一心的团结和忘乎所以的狂欢,更使他感到了自己的伟大,阿根廷的伟大,真理与正义的伟大。与这一切相比,战争算什么!

最不应当忽视的问题被忽视了。一位议员对他说:&ldo;你要警惕,英国人迟早会来找我们算账的。&rdo;

&ldo;来吧。&rdo;加尔铁里笑了。&ldo;斗志昂扬的阿根廷人民保管叫它有来无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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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法国东北部要塞。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法联军固守该地,普鲁士军猛攻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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