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燕鼓了鼓腮帮,好不容易开了口:“刚才不好意思。”
雷伍云里雾里:“不好意思什么?”
许飞燕眨了眨眼,睫毛如蝴蝶翅膀扑腾:“我没跟人解释……你不是朵朵她爸爸。”
浓眉微微一紧又很快舒展开,雷伍语气轻松:“没关系啊,嗐,我以为多大的事……”
许飞燕心里藏不住事,坦白道:“我不是故意想隐瞒,只是我不太喜欢跟人解释我的家事……以前在岛上,关于我和朵朵的难听话一向不少,难得朵朵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我就想尽量减少这些事情给她带来没必要的影响。”
流言蜚语是细菌病毒,只要一阵风吹来,它便像拢不住的蒲公英四处飞散。
从一个人的嘴巴里钻进去,在体内混着话语和固有思想不停发酵,滋生出一幅幅莫须有的画面和一个个荒谬不堪的标签,又从那人的嘴巴飘出去,钻进其他人的体内,寄居在他们的心脏上。
三人能成虎,那多于三人呢?能成了什么妖怪?
“如果这件事给你造成困扰,回头我再跟对方私底下解释一下……”
“许飞燕,”雷伍打断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困扰?”
许飞燕把耳侧发丝掖到耳后,避开雷伍如炬的眼神。
雷伍看出她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赶紧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许飞燕,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眼皮子开开合合,许飞燕终是直望他深邃眼眸,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我也不清楚我有没有再婚的勇气……毕竟我们才刚开始,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呀……”
许飞燕心里多少有些矛盾存在。
她既想跟雷伍好好交往,但又怕自己沉溺在雷伍给的温柔里,而忘了曾经受过的伤痛。
雷伍对她说的喜欢,里面是不是包含了许多的内疚和同情?
——因为探视室里说的烂话感到内疚,因为她丧偶失聪感到同情,如果除去这些多余的情绪,雷伍还会觉得是喜欢她的吗?
上次在欢爱之后雷伍说要把她和朵朵养得白白胖胖,这句话她听进心里了,可到底不是年少无知的岁数了,男人床上说过的话能信吗?
谈恋爱是谈恋爱,上床是上床,但说到过日子,就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了。
说到底是她还没有足够安全感,给自己准备了随时可以撤退的后路。
如果激情褪去,两人有一天终要分开,只要那个时候她没有投入那么多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又一次疼得撕心裂肺?
散场的家长熙熙攘攘,小轿车小电动缓慢在他们身边驶过,偶尔会有几声喇叭声尖刺般响起,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合聊心事的地点。
见雷伍一直不说话,许飞燕以为自己说的正好猜中了雷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