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敢使诈假死,那就只好算她倒霉了。
“爷,老邢头来了。”魅影立在门外,恭声禀报。
“进来。”萧绝道。
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枯瘦老者,提着个沉沉的铁皮箱,慢慢地进了凝翠阁,在蔷薇花架下停步,拱了拱手:“邢连霜,给王爷,七爷请安。”
“人在床上搁着,”萧绝转了身,领了他往正房走去:“是自缢死的,我看着有点没把握,你给掌掌眼……”
穆王妃还沉浸在付珈佇自缢的悲伤中不可自拔,应邀来赏荷的几位夫人已经带着如花似玉的小姐们到了听雪堂。
突然听到这样爆炸『性』的新闻,顿时个个打了鸡血般兴奋。
夫人们围着穆王妃,纷纷表达关怀和慰问;小姐们聚在萧燕身边,叽叽喳喳地打听那位不幸的付小姐的种种资料。
好在,萧燕还没有糊涂到家,不敢把话题往村蘅身上引,含糊几句打发了。
等几位夫人表达完心意后,杜蘅出面,向诸位娇客表达了歉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恭敬地把人送出王府。
几位夫人得了这第一手的八卦消息,前脚出了王府,后脚就四处宣扬。
不过半天的功夫,穆王府新进门的世子妃『逼』死了世子爷的未婚妻的新闻,就象长了翅膀飞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
消息传来传去,不知怎地,那句无言对杜蘅的“刑克子女,孤寡之命”八字判词,就这么传了出去。
再后来,不知道谁说萧乾父子许诺了付家小姐,三年后若杜蘅无所出,则必迎其进门。
紧接着,付珈佇死前与杜蘅发生争执口角,那句“就算我不能生,也绝不让人进门”也传了出去,甚至演变了:“宁愿萧家绝后,也绝不许世子纳妾”等等无数个版本。
并且,由此又衍生出了无数个二女争夫的故事。
不论哪个版本,无一不是说杜蘅心胸狭窄,多疑善妒,无容人之量,实非良配。
然后,话题兜到萧绝身上,感叹以穆王府之滔天的势力,萧绝的蛮横无理,竟然栽在这么一个无才无貌无德的女子手中,必是被狐媚之术蛊『惑』了。
话题于是又转回到杜蘅身上,说顾家世代行医,必然有些方技秘术,可以令男子神魂颠倒,再然后流言就朝鬼神的方向发展。
到得后来,杜蘅已经成了一只,专门勾引世子爷,为祸穆王府,谋害国之栋梁……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曾亲眼看到晚上有狐狸在杜府出没……
那年杜府请道士驱妖,二小姐曾被带走的事翻了出来;然后,别院秋狩,杜家几姐妹争宠,杜蘅不顾亲情,非要把十二岁的妹妹杖毙这桩公案,也被再次翻了出来……
一时间,临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听雪堂里,穆王妃拉着二舅太太的手,哀哀地哭泣:“是我害了她!我不该把无言替蘅姐批的命透给佇儿,原是想安她的心,没想到弄巧成拙……”
二舅太太一边拭泪,一边柔声宽慰:“跟你没关系,是她福薄。”
陈二『奶』『奶』叹道:“佇儿也真是,绝哥儿既允了她三年后进门,安静等着就是。偏偏好心弄什么生子偏方来,凭白把自个的命搭上。”
杜蘅踏进门来,道:“饭菜备齐了,母亲看摆在哪里好?”
大舅太太冷哼一声,道:“我可没你心宽,出了人命,还吃得下饭!”
杜蘅垂着眼,轻声道:“付姑娘死了,我也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总还是要过下去。请两位舅太太和母妃节哀顺变。”
穆王妃哭得两眼红肿:“我吃不下。”
“那好,”杜蘅躬身道:“我让厨房熬碗燕窝粥,几位多少用点。”
大舅太太怒道:“谁要吃,谁自己吃去!”
陈二『奶』『奶』过不去,朝杜蘅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母亲年纪大了,又心伤付姑娘,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舅太太是怜惜付姑娘。只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大悲大喜,再要饿出『毛』病来就不好了。你一会劝着她们多少进些饮食,我让厨房一直预备着。”杜蘅也压低了声音道。
“嗯。”陈二『奶』
『奶』点头。
杜蘅微微一笑,转身出了卧房。
“看看,看看,居然象个没事人一样!”大舅太太瞠目:“这心肠,得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