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何时说过此话?”夏阁老忙就否认道。赵凌云:“刚才啊。”“胡说八道,”夏阁老怒道。“不是,我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赵凌云喊了起来:“你刚才自己说的,你不恨高千里,为了这个,你还把我给痛骂了一顿。夏阁老,我这儿人还没走呢,你就不认账了?”夏阁老发现了一件事,跟赵凌云讲理应该是讲不清的,不管他现在说什么,这混蛋出宫之后,一定会到处胡说八道去,不把他说成是力保高千里之人,这混蛋是不会罢休的。夏阁老这下子有些狼狈了,老狐狸了大半辈子,他竟然在赵凌云这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面前,落了下风,这事搁谁头上都接受不了啊。“还是说说陶迁吧,”蔡阁老这时开口道。赵凌云:“说什么陶迁啊,陶迁的事根儿在高千里身上啊,所以咱们说什么陶迁,咱们直接说高千里啊。”东盛帝这时冲隔间外道:“去带陶迁过来。”赵凌云:“圣上这不……”东盛帝:“你可以闭嘴了。”你别真在承德殿,把次辅给气死了。赵凌云看夏阁老,见老头儿冲他瞪眼睛呢,赵大老爷便回了一个白眼过去。这一下,对夏阁老就又是一个不敬,可夏阁老这一回没生气,前头他都受下来了,一个白眼他还可以无视掉。胡阁老就在一旁看着,心里庆幸,幸好没让这人做了他的孙女婿,他们胡家供不起这个女婿。陶迁是被金寿带过来的,到了东盛帝的跟前,陶大人跪在地上,半天没动弹一下。赵凌云打量陶迁一下,跟金磊统领说:“你没打他啊?”金寿先看东盛帝一眼,见东盛帝冲他点了点头,才跟赵凌云道:“陶大人受不住刑讯。”赵凌云:“那那个刺客呢?”金寿:“在下扒了他一层皮。”赵凌云抽一口气,说:“那他说什么了?”金寿面向了东盛帝,禀告道:“圣上,臣无能,陶府被抓的刺客还是没有开口,现在皇城司还在审他。”赵凌云想,这是要扒那刺客陶迁是个孝子,有用的高家人肯定不是这么跟赵凌云说的,因为今天下午在纪家老宅的事,御林军还有皇城司的人都跟东盛帝,事无巨细的禀告了。要不是这样,东盛帝就要信了赵凌云的话了。信件一共五封,东盛帝一目十行的看信。赵凌云就看陶迁,就一天的工夫,这陶贱人老了能有十岁,而且,赵凌云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左手手指敲一敲右手的手背,这贱人在发抖呢。“圣上,”丁阁老眼见着东盛帝将信件放下了,开口问道:“周信道与陶子升在信中说了些什么?”东盛帝捏着信纸,半晌才道:“太子。”听了东盛帝的话,四位阁老神情各异。夏阁老垂着眼眸,若有所思,丁阁老一脸的惊讶,蔡阁老沉了脸色,胡阁老眉头拧起,神情凝重起来。高千里这桩公案,最后还是扯到了太子的身上,还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东盛帝将信纸往桌案上一扔,道:“陶迁,你说说吧。”陶迁额头触地,颤声道:“臣,臣所知不多,臣只知道是太子殿下想要高千里立功,故而催促高千里领兵出关,与来犯外虏决一死战的。”丁阁老:“信中写了这些话?”东盛帝让金寿上前,将周永与陶迁的通信,拿给四位阁老传阅。东盛帝则看着陶迁,道:“你知道欺君是何罪吧?”“他知道个屁,”赵凌云这时插话道:“这贱人吃过屎了,满嘴喷粪呢。”陶迁:“臣只是见信,其余的,臣一概不知。”“事若败,”丁阁老这时读信道:“殿下定有处置高某人之法。”所以说京城里闹得这一出,也是太子所为?赵凌云目瞪口呆,这不是扯吗?看看被阁老们拿在手中的信件,赵凌云想,就凭这几封信,脏水就泼太子殿下的身上了?“圣上,信可以造假,”赵凌云跟东盛帝说。这世上什么东西不能造假?东盛帝这时只是在想,安排这些信件的人,是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都想到了,也都安排到位了,这才以至于刺杀陶迁失败,凭着几封信,太子还是被拉下水了。见自己说信可以造假,东盛帝没搭理自己,赵凌云便冲陶迁道:“你老娘死了,你知道吗?”陶迁身子一颤,扭头一脸愕然地看赵凌云。赵凌云耸一耸肩膀,“不光是你老娘,还有你大儿媳妇流产了,啧,真惨,一晚上,你陶家就送出去两条命了。”陶迁呆滞道:“这,这不可能。”赵凌云:“你没听我们金大统领跟你说吗?去了两个刺客,一个是杀你的,被活捉了,还有一个去杀你老娘,皇城司的人去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你老娘。”“还有你大儿媳妇,我想应该是被吓的吧,”赵凌云蹲下身看着陶迁:“你家已经被皇城司的人看起来,姓陶的,就冲你干的这些事,你家人得跟着你一起死了。”陶迁望着赵凌云发呆。夏阁老问金寿:“蒋氏死了?”金寿望东盛帝,见自家圣上没有点头,金寿便保持了沉默。“有什么遗言,你说来听听,”赵凌云这时跟陶迁说。“我母亲,”陶迁颤声道。“死了,”赵凌云说:“脑袋被砍了,再好的大夫都救不回来了。”身首异处,这是惨死了啊,陶迁这人甭管对别人怎么样,他侍母是极孝的。现在老母亲因为他,身首异处的惨死了,这个陶迁受不了。“哭了?”赵凌云看见陶迁流泪,便嘲讽道:“你还有脸哭?你要不上赶着给人做狗,你老娘也死不了,可惜这老太太了,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咔嚓,被人一刀砍了脑袋。”陶迁双手捂住了耳朵,哭道:“你闭嘴。”赵凌云:“我闭嘴,你老娘就能活啦?你个废物,富贵没求着,被人当枪使了,什么好没捞着,又被当成了弃子,要被灭口,你说你认得这个主子,他还是人吗?”“母亲!”陶迁跪地痛哭。“老太太,”赵凌云就冲隔间外头喊:“你先别急着走,也许过不了几天,你们陶家一大家子人就都下去陪你了,你耐心点,等等你的儿孙。”阁老们这时将信件都传阅完了,四位心里都有了数,周永看来也活着到不了京城了,毕竟要做实这些信,那周永就必须永远闭上嘴巴。“那些信你真的看过?”赵凌云还在盯着陶迁,“事关太子殿下,你一个御史,你不是参奏,你替太子殿下瞒着,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隔间里的君臣都不信,可陶迁要是咬死了就是太子,那太子殿下就得受累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