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衔枝飞进我家院子,厅堂的桌上,放着香烟袅袅的香炉,艾蒿糕,渣斗,紫砂壶,茶盏,放着鲜花的青瓷花瓶,温碗注子,草莓酒,一篮子草莓,一个花篮,香炉里飘来微苦的艾蒿香。花篮是我今早买的,里面装着鲜艳的木棉花,牡丹花,迎春花,玉兰花。草莓是言律送来的,他现在在书房试婚服。
我梳着好看的发髻,头戴重楼子花冠,画了淡妆,身穿丁香色上襦,淡蓝色镶毛边对襟袄,桃红色织银裙子,腰上佩着“鸳鸯带”。
娘梳着样式简单的发髻,头戴元宝冠,画了淡妆,身穿绿色上袄,黑色裙子,脖子和耳边戴着玉坠,她在座位上吃艾蒿糕。
阿爹束发,头戴银冠,身穿褐色交领及膝窄袖袄,褐色裤子,乌皮靴,束着腰带,他在座位上喝茶,他的裤子扎进乌皮靴里。
娘吃完艾蒿糕,说道:“沈郎,三月咱们在家办‘会郎宴’,我打算戴上重楼子花冠,醒目,方便咱们收礼金。”
阿爹说道:“娘子,等咱们参加完拔河比赛,我带你去买发冠和挎包。”娘眉开眼笑。
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红色官服,束着腰带的言律从书房里走出来。
我问道:“言律,这件官服合身吗?”
言律回道:“清容,官服很合身。”我心里颇为高兴。
言律接着问道:“沈大丈,姜大娘,清容把婚服做成夹袍的样式,这是汴京的婚俗吗?”
阿爹回道:“不是,男子的婚服,都是单面穿的。”
娘笑着说道:“言律,清容说你最喜欢白色,所以她把婚服做成双面穿的样式,这件婚服内侧都是白色的,衣服上绣着你喜欢的竹子。”
嘴角上扬的言律对我说道:“清容,谢谢。”
我笑着回道:“不客气。”
言律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束发,头戴银冠,身穿黑色织锦圆领袍,腰上挂着平安符的言律从书房出来,他手上拿着三件折叠整齐的官服。
我说道:“言律,按照汴京的婚俗,这些婚服,我需得在成婚前一日给你。”
“好。”言律回道,言律把婚服双手递给我,我双手接过婚服,放进卧房。
阿爹说道:“言律,我和你姜大娘统计过,我们这边的宾朋,一共有八十人。”
娘接着说道:“虽说咱们的宾朋有八十人,但是你们只需要向二十六户人家呈送喜帖。”
言律回道:“多谢沈大丈,姜大娘告知,我今天正打算带清容去买喜帖、喜联和喜字贴。”
阿爹和娘说道:“不客气。”
阿爹说道:“言律,按照婚俗,喜字贴是双方父母购买的,我们需要的‘鸿禧’字贴,已经买好了。”
我问道:“言律,咱们给宾朋送喜帖时,应该簪什么花呢?那一篮子鲜花是我今早在鲜花铺子买的,卖花人说那些花的寓意都很好。”
言律不假思索地说:“簪你喜欢的山茶花。”我和言律相视一笑。
门外响起一声敲锣声,阿爹说道:“咱们该出门了。”
言律牵着我的手,我们走出大门,走向官道。前些日子,江翁翁在咱们旧曹门街,组织了一场拔河比赛,每家派出一名男子参赛,获胜的队伍簪花。
头戴五彩鸡毛帽,身穿淡绿色圆领袍,腰上挂着鸡毛毽子和鸡毛帽子的秋云向我们作揖,阿爹和言律作揖还礼,我和娘回了“万福礼”。秋云的娘,温婉大方的富九娘头戴葫芦冠,画了淡妆,身穿淡红色圆领袍,束着腰带。我们和富九娘互相行礼。
秋云说道:“清容姐姐,孟哥哥,我给敏敏做了一顶鸡毛帽子,你们可否帮我寄给敏敏呢?”
我和言律齐声回道:“可以。”
富九娘说道:“今早我和秋云想去递铺寄出这个帽子,递铺的官员说,百姓只能寄信,官员可以寄信和寄物。”
秋云取下腰间的帽子,双手递给我,我双手接过帽子,把它挂在腰上。富九娘掏出荷包,从包里拿出一粒碎银说道:“清容,这是寄物的费用,你先拿着。”
我推辞说道:“富姐姐,邻里之间不必客气,我和言律最近打算给敏敏寄些衣裳,咱们的物品,可以一起寄出的。”
富九娘收起碎银和荷包回道:“谢谢。”
我笑着说道:“不客气。”
阿爹说道:“富九娘,咱们大宋的递铺条令,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完善的。以前咱们百姓都不能去递铺寄信,六年前,先皇下诏《嘉佑驿令》,咱们百姓寄信也方便多了。”
富九娘问道:“沈大丈,过去您常常去外地采买茶叶,您和姜大娘那时通常是怎么联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