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找谁呀?这栋楼里的姐都认识,姐带你上去。”
大姐一副自来熟的语气,一度让陈曦觉得她在居委会工作。
不得不说陈曦真相了。
后来再回申城,为了帮忙解决陈伯的家事,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那时候这位居委会大姐还帮了陈曦不小的忙。
此刻,看着大姐热情的样子,陈曦当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说道:“谢谢大姐,我到二楼,陈家。”
“原来是老陈家啊,来来来,姐带你上去。”
一边说着一边给陈曦引路,到了二楼,手一指,道:“瞧,往里走,倒数第二家就是,妹子你赶紧去吧!姐也要回家做饭了,咱们回见嘞!”
陈曦敲门,来开门的却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您找谁?”
“小弟弟,你好啊!我找陈福。”
“爷爷,有人找。”
小男孩高喊着跑回屋,这时一个老人走出来,正是陈伯。
“陈伯,这些年您还好吗?”陈曦的声音略微颤抖,清冷的面容上闪过难掩的激动。
“你……你是小小姐……小小姐,是你吗?你回来了?“陈伯看了半晌才认出她来,几乎语无伦次。
也是,陈伯上一次见到陈曦还是在她17岁下乡的那一年,如今的陈曦却已经25岁了,从少女变作他人妇,当年那个天真娇软的女孩,如今被眼前这个清冷靓丽的人儿所取代。
陈伯激动地搓着双手迎上前来,却又瑟缩回去没敢去牵陈曦白嫩的手。陈曦见状,走上前去一把握住陈伯一双粗糙苍老的手,动容道:
“是的,是我,陈伯我回来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处理陈家的后事的,然后接您回老宅,陈家这个家还需要您老来管啊!”
“好,好啊!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陈伯激动地哭出声来。
看着陈伯一张满是泪水的脸,陈曦内心压抑不住地难过,这张脸显得异常苍老,每一条皱纹都仿佛载满了岁月的磨难,这些年陈伯一定也过得非常苦吧!
“陈伯,我不苦,我嫁了个好男人,他对我很好,我们还生了个女儿,今年5岁了,很乖巧也很可爱,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一点儿都不苦,倒是您,老了很多。”
“人哪能不老啊!诶!”
陈伯感慨着,一把抹掉眼泪,继续道:“先不说我了,小小姐你这次回来,那乡下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其实我这次回城,是跟丈夫办了离婚才能回来的,所以,我想尽快处理完申城的事儿,就回去复婚,短时间可能不会再回申城了。”
“好,好,小小姐你就放心回去,有什么事儿就写信回来,老头子我给你办。”
“谢谢陈伯,那我就全指望您老啦!”
一老一小叙过旧后,陈曦留在陈伯家用了晚饭后,便离开陈伯家,就近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下。
陈伯倒也想留陈曦住在家里,但是他一大家子人,除了老两口外还有两个已经成家的儿子,全家挤在一个小小的两居室,实在腾不出多余的地方。
夜晚,陈曦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辗转难眠,想着陈伯,想着陈家,思绪飘得很远。
陈伯的祖上原本就是陈家的家仆,陈伯幼时则是外公陈鸿夏的小厮,直到后来外公掌管陈家,陈伯才做了陈家的管家。
更久远的陈家本是两江一带的名门望族,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枝繁叶茂人才济济,据说在前朝还出过好些个进士。后来由于时局变幻,外公的父亲,也就是陈曦的曾外祖父,就带着他们这一支移居到了申城,十数年间置下了不菲的家业。
外公有一兄一妹,兄妹三人都曾受过书香世家的传统教育,也都曾出国留过洋,但兄妹三人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兄长从了军,远征时战死在异乡,妹妹则不知道去了哪里,十数年来杳无音讯,唯有外公选择回到申城,做了一个富家子弟,守着父母养老送终,后来就继承了陈家的家业。
外公年轻时醉心学问,他学贯中西,但在感情上却不开窍,直到他遇到了外婆王岚,外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一次偶然的美女救英雄事件,让外公爱上了这个白衣天使,后来两人相爱结婚,还生下了一个女儿,正是陈曦的母亲,陈谨。
母亲陈谨幼年几乎是陈伯一手带大,因为后来战争四起,申城沦陷后,外婆成了一名随军军医,外公也开始一路追随外婆的脚步,为此不惜荡尽家财。
立国之初,中·华大地满目疮痍,陈家也萧条败落,除了几处宅院和地皮,就仅剩一些古董字画还有书籍了。
好在,外公作为爱国乡绅和特殊人才被聘入申城大学教书,外婆则受聘于申城医院,当上了外科主任,陈家虽已不负昔日盛况,却依旧是书香门第,再加上陈家二老收入不菲,陈家的生活一直十分优渥。
如果不是被下放,再加上二老年纪又大,没能熬过这段苦难的日子,也许如今陈家也能在申城占据一席之地,不至于沦为末流。
好在陈曦对此也并不在乎,她只想快点儿处理好申城的一切事物,赶紧回村见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接下来的日子是忙碌的,陈曦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先是将外公外婆接回申城重新安葬,后又顺利接收并过户了陈家的全部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