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过他!
而他明知如此,却还横刀夺爱!
念一一声大吼,伸掌拍碎了桌子。满地碎片,一如他的心。
尤不解恨,不解恨!
念一狂怒!
定是如此,一定是如此。龙三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虚伪、肮脏、恶心,比那绝魂楼更可恨!
念一再耐不住,他收拾了行李,留下一封信给外出的师弟们。他说他有急事离开几日,让师弟们莫贪玩,速回家。他办完事很快就会赶上他们。留好了信,念一一刻都未耽搁,向着京城方向急奔而去。
他必须要见晓五,他要当着晓五的面与龙三对质,他要揭穿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目!他要把晓五带走!
可念一只走了一日,便被拦住了。
拦下他的人,是师父。
“你要去何处?你有何事要办?”老头儿一开口,念一便知道师父已经见过师弟们,看过他那封信了。
念一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了心里话:“师父,我想过了,晓五定是被欺瞒的。”
老头儿哼道:“我们在龙府时,事由经过解释全是晓五亲口所言,龙家人坦坦荡荡让她说话,她那姐姐凤宁也在,姐妹俩已然见过面相互认得,所有的事她都知晓,如何是被欺瞒的?”
念一一时语塞,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她现如今自然是都明白的。凤宁和她见了面,龙家想瞒她也瞒不住。但她怎会嫁予龙三?龙三如何娶得她?师父,我与你说过,我见过龙三,我识得他。我当初……”他顿了一顿,想到当初他告诉龙三的话,觉得自己蠢得不能再蠢。
“我当初告诉过他我师妹晓五的事,都是凉河边,这般巧,他怎可能不猜想不怀疑?他定是早知道了。那日我们在镇上还遇到过,当时晓五就在马车上。”念一突然想起了这事,心中难过伤痛,是啊,那个时候他问龙三是否是尊夫人,龙三说是。那他与晓五,那时只隔了一道马车帘幕。
念一眼眶发热,怒火烧心:“我要去龙府,我要与龙三对质。让晓五知道他的真面目。”
“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想。”老头儿道。
“是真是假,当面对质便可知。”念一嗓门很大。
“可他对她很好。”老头儿又道。
“谁对谁?龙三对晓五吗?”念一咬牙,“好又如何?他卑鄙无耻,晓五定是不知晓他为人如此卑劣,她被他欺瞒着,以为他也是不知情。我要去龙府,我要让晓五知晓真|相。”
“然后呢?”老头儿问,“且不说这是否便是真|相。且说你教晓五知晓了这些事后,又如何?晓五原谅了他,还与他一起,晓五不原谅他,难不成你要带她走?”
“她若是愿意走,我自然是带的。”
老头儿盯着念一看,看得念一心虚起来,但他仍嘴硬道:“龙三为人如此,晓五跟着他,哪有好日子过?师父,你让我去龙府吧。无论如何,且让我看看她……”
“我看过了。”老头儿忽然道。
念一的话被打断,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师父说的是什么。
老头儿叹口气,继续道:“我这些日子,就是回了京城,偷偷观察了一阵晓五和龙府的动静。也在那儿四处打听过了。晓五过得很好,龙三和龙府都对她很好。她是否被隐瞒了一些事我不知晓,我只知道,她如今过得很好。她母亲早死,父亲无能,姨娘狠毒,姐姐一心扑在一个欲夺财害命的杀手身上。晓五养着她姐姐的女儿,自己肚子里也有一个,她每日过得欢喜。龙家人一如你此前所说,确是良善之人。如此这般,你还要去龙府找龙三对质,要去打破晓五眼前的好日子吗?”
念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晓五每日都过得很欢喜,她每日都很欢喜。
念一再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师父的面,眼泪涌了出来。
他急转身,顾不上与师父招呼,闷头跑开了。
念一痛哭了一场,然后跟着师父回去了。
在与几个徒弟汇合之前,老头儿又与念一长谈了一次。
他说他之所以回去京城查探一番,是因为这般才能真正看到晓五究竟过得如何。若他们在龙府住着,看到的是别人摆出来的客气,未必是真。
而且,之前在夏国镇子里,附近曾有人打探查找他们。老头儿特意避过了,把那些探子往别处引。如今想来,也许就是龙家人在为晓五寻找师门。若是按念一的念头,便是觉龙家人肯定早知晓真|相而欺瞒晓五,想找到他们后掩住他们的消息,不让晓五察觉。但是就他看来,却是龙家人想为晓五寻找家人。
“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警惕,但勿以恶意揣测他人。你的心思师父知道,所以没让你们多在龙府停留,也没找你们一起回京城打探。让你领着师弟们回去,便是让你有些事做,勿多想。结果你可好,还是丢下他们跑了。”
念一静静听完师父的教训,他知道师父说的有道理,可他能如何办呢?他轻声问:“师父,我不甘心,我要如何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