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难熬,但是他从来不说,何时何地皆是一副风清云霁的样子。梁元劭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来,我们曾在宫中遇见过。”“何时?”“你初登金銮殿时,我也在。”梁元劭说得轻描淡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惊鸿一瞥后来如何久不能忘,眼下梁元劭将手探到慕澄良身边的岩石上,果然已结了一层寒霜,脱下自己的外袍垫在石头上,“坐这边吧,你经不住寒。”慕澄良还在努力回想,脑中却无痕迹,刚想开口继续问道,却忽然被轻轻捂上了嘴。梁元劭用眼神示意他,外面来人了。10“三殿下良辰吉日,和我在这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明知故问。”说话的人正是三皇子梁元明,此时一身暗红色喜服,隐在亭子廊柱后的阴影下,他接着问道,“平宁侯府都布置妥当了?”梁元劭暗暗听着,平宁侯府不是今日新入门三皇妃的母家吗。那男子答道,“是。”“人手可备齐?”“除了留在蜀中看家的,影阁上下皆已在路上,不日便抵王城。”梁元明似乎对答案很满意,勾了勾手,“过来。”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即使面罩遮去大半五官,但仅从眉眼便能看出是个凌厉英俊的年轻人,此刻撇了撇嘴,还是不敢抗命。梁元明扯下他的面罩,定定说道,“时到今日,这婚我是不得不结。”见那男子眸中黯淡下去,又接着说道,“不出两月,你便可动手,随你心意,干净利落即可。”“是。”见他变得乖顺,梁元明轻捏住他的下巴,“阿远,我可以承诺一点,这是最后一次了。”那男子有些委屈,垂眸道,“上次成婚,你也是这么说的。”梁元明微叹了口气,“不是让你亲自动手,解了恨吗。”“知道了,你是皇子,你想怎样都行。”梁元明喜欢阿远耍性子,也喜欢看他低眉顺眼的委屈样子。听到唇舌相交的窸窣声音,还有偶尔从牙缝里溢出的呻吟声,慕澄良又惊又羞,和梁元劭对视了一眼,他眸中也是惊异万分,此时他们都没注意,一只黑色野猫突然窜到了慕澄良脚边,大概是他身上的木质熏香,让那猫儿颇有些兴奋。“啊。”猝不及防地被猫在脚踝挠了一爪子,慕澄良捂住嘴不发出声音时已经晚了。梁元明也是警铃大作,阿远一个翻身越到不知哪里的黑影去了,他大喊,“谁在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慕澄良集中生智,心下一横,许是刚才听见的过于香艳的场景,让他不及细想,便掐着嗓子喊了声,“…疼…”梁元劭自是马上懂了他的用意,低声闷笑,颇有兴味地看了一眼他红透的面颊,转身出了假山。一出来,便装模作样地拢紧衣口,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束带,拱手道,“啊失礼失礼,三皇兄何时来的。”梁元明戒备地打量四周,“路过而已,没想到元劭表弟还有此等兴致啊。”梁元劭尴尬地大笑两声,“不比皇兄今日洞房花烛,元劭孤身一人,偶有寂寞难耐也属常情。”“哦?”梁元明玩味道,“听闻表弟刚收一佳卿,还会寂寞?”梁元劭苦笑,“得到了便无甚趣味。”见梁元明还在往前探,广袖一挥,笑道,“寻常丫鬟罢了,衣衫不整,三殿下就不便看了吧。”两人身量接近,暗夜里都是气势森森,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信谁的假话连篇,可点明便会两败俱伤。梁元劭又道,“三皇兄还是早些回去吧,皇嫂和众皇亲想必还在等着您呢?”梁元明面色不改,虚情假意道,“改日我定向父皇禀明,早日为你寻个贤良淑德的世子妃。”“那劳皇兄费心了。”见梁元明走远了,梁元劭只怕夜长梦多,赶忙带着慕澄良出了宫。路上慕澄良有些闷闷不乐,梁元劭只当是他今日累坏了,且今日梁元明与那男子所说内容颇多,若是真的,那嘉北之乱极可能不过是梁元明自导自演的一出阴谋,诸事须得加紧筹谋,细细商议。两人相谈至晚,慕澄良躺在床上缓过神来,望着窗外青天,不知心里为何不太舒服,许是为了那句“得到了便无甚趣味”,许是想到梁元劭总是会有他的世子妃的。拿我的血11这日到了晚间,都无人来通传世子回府的消息,慕澄良从书案上整理好的影阁资料里腾出空,等了一时三刻,思来想去还是往梁元劭的屋子去了。远远便闻到一股血腥气混着药材的苦味,他的心忽然一沉到底,推门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