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秋水的一番话扰乱了心绪之后,沈惜泽觉得那心底悄无声息生起的朦胧的念头似乎愈加清晰起来,以前从未往那个地方深想过,可如今明了了自己的心思,以至于往后的几日见到沈惜辞总是不由得心虚,这感觉十分矛盾。
沈惜辞倒是没察觉出他有异样,只当是沈惜泽太忙碌了,所以每次见到自己总是有些步履匆匆,倒也没多在意。
由于之前遇刺的教训,这些日子,每每进宫时,除了明里的护卫,沈峰还会派几个身手了得的暗卫在暗中保护,以备不测。每次进宫沈惜辞都是直接奔着朝凤殿去的,天黑之前必然会离宫回府,朝凤殿中,穆炎每日闲时会在皇后跟前侍奉,一来二去,沈惜辞觉得自己对这个表兄也算大致了解了几分,不过两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倒是皇后,似乎很是希望穆炎和自己多接触接触。沈惜辞心里大体也能猜出皇后是个什么心思,不过却也不好明着反对,皇后说什么,自己跟着做就是了,反正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穆炎顶多也就是把自己当做妹妹而已,沈惜辞觉得两个当事人都没这个心思,即便皇后再怎么打算也是枉然,除非……除非穆述也有此想法,但这都是后话了。
进出宫里的这些日子,宫里的事儿多多少少都会听闻一些,不过宫人平日里也只敢传一些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算新鲜,像那些所谓的宫闱秘闻之类的却没人敢随便置喙。唯独近来穆韦遇刺的事儿倒是引起些风波,据说前些日子刺杀二皇子穆韦的幕后主使已经调查清楚了,居然是三皇子穆昭。
据说一年多以前穆昭在香沁楼看中了一个叫鸢浅的头牌娼妓,还特意包下了她,那鸢浅便不用再接其他客人,两人一直浓情蜜意,穆昭也是三天两头地往宫外跑,后来带着穆韦出宫散心,再一次光顾香沁楼时,鸢浅竟然看上了穆韦,穆韦也是来者不拒,在明知道她与穆昭有私情的情况下,仍然与那鸢浅暗通款曲。被穆昭发现后,兄弟俩关系闹得很僵,最后鸢浅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被人刺杀死在了自己的闺房中,传言都说是有宫里贵人的指使,因此这事儿没人敢调查。闹剧过后,两人的关系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如今穆韦被刺杀的真相暴露后,大家都说穆昭原来竟然一直记恨在心,以为是穆韦派人刺杀的鸢浅,所以才会在穆韦出游时,重金请了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想将他置于死地。
这还真是有点出人意料,怪不得穆述今早下朝来朝凤殿探望皇后的时候似是怒气未消,眉宇间愁云密布,离开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孽障地骂着穆昭,沈惜辞还从未见穆述这么生气过,她猜测大抵是因为穆昭自小生母早逝,和穆醒一样都是在穆述跟前长大的,因此平日里才格外疼爱些,可谁知如今穆昭竟然做出这等想谋害自己手足的糊涂事儿,穆述一时失望也是难免的!
这一个月以来,皇后的病也大好了,总算可以走走转转,晌午时分,沈惜辞搀扶着她慢悠悠地绕过御花园来到紫藤林。初春时节,树木枝繁叶茂,绿油油一片,格外令人心旷神怡。沈惜辞说道:“姑姑,这些天您的精神可比从前好多了呢,窈窈看您都胖了些。”
皇后身边的瑾姑姑也附和道,“娘娘这阵子胃口极佳,整日吃得香睡得好,奴婢瞧着比先前好多了,这也多亏有三小姐这一个月以来日日都往宫中跑,陪着娘娘养病解闷,这亲的终归是不一样。”
沈惜辞知道瑾姑姑说的是宫中的那些个皇子公主的,虽然口头上都尊称沈芷烟为一声母后,不过人家终究是有自己的亲娘在的,是以闲来无事时想起这个还在病中的‘母后’才顺便过来瞧瞧,还保不定打着别的什么心思呢。
“陛下和表兄这不是每日得闲便也来看望皇后姑姑嘛,这可不是窈窈一个人的功劳。”沈惜辞可不敢居功。
“可不是。”瑾姑姑乐呵呵的笑道,“皇上这一个月来隔三岔五便往朝凤殿来,每次来都要陪皇后娘娘聊上好一阵子,陛下自然也是挂念着娘娘的。”
皇后笑笑没说话,紫藤林中传来一阵嬉闹声,像是几个人在闲聊,沈惜辞听见熟悉的笑闹声,忍不住抬头看向声音传来处。
“快看!有蝴蝶!”一个声音欢呼道。
“哪呢?”又一个清雅的声音应道。
皇宫里除了皇室成员,还有谁这么有闲心和胆子如此大胆的在宫里喧闹嬉戏,三人穿过小石径,午时太阳有些大,沈惜辞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眯起眼睛往前看,果不其然,是二公主穆咏月,三公主穆醒,四公主穆晗绮等一行人。
“母后?”穆咏月看见了皇后,连忙停止了嬉戏的动作。
“儿臣参见母后。”三姐妹齐齐喊道
“参见皇后娘娘。”其余宫人也赶紧拜见。
皇后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今日天气好,本宫也难得出来走走,听见有人在嬉戏,便过来瞧瞧,想不到竟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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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您大病初愈,可不能久站,赶紧过来坐坐。”说着穆晗绮赶紧跑过来扶着皇后去坐下,很自然地就将沈惜辞虚扶着皇后的手给挤掉了,沈惜辞也不恼,这下有人替着挺好,乐得清闲,于是就很识趣地退开,站在一旁。
“沈三小姐,别来无恙。”
沈惜辞转头看向身后,竟是太傅杨征之孙杨今程,还是很久前和裴梓淮他们一起玩过的时候认识的,“杨公子安好。”沈惜辞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她看了看杨今程,突然才想起不久前他差点就被穆述下旨成为准三驸马了,后来还是因为皇后出来解围这才暂时没成,如今看情形,穆述确实是打定了主意要撮合他和穆醒的。
“听说应闲在汉洲剿匪大捷,快回上都了。”杨今程有意无意地提及。
沈惜辞疑惑地问道,“应闲是谁?”她认识吗?
杨今程看样子似乎有些惊讶,“难道裴世子没有跟你讲过他的字就叫应闲吗?”
沈惜辞摇摇头,对杨今程这语气有些不满,小声提醒着,“怎么一个个跟我说他,我与他也不熟,杨公子这语气仿佛我与他之间有什么似的。还请公子慎言,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会误会的。”
“哦。”杨今程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抱歉,我还以为应闲……是在下失言了。”
“无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嘀咕着,忽然见对面迎面走来两个人。是穆韦和穆炎,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听说那日遇刺后他身体垮得厉害,眼下看起来虽然是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和他身边意气风发的穆炎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