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眼角微挑,觉得有几分可笑,他含笑从柜面后头绕身出来,热心上前劝解道:&ldo;哎哟,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敢情是小两口吵架了,俗话说&lso;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rso;,我刚在一旁也听得真切,这其实就是一场误会。姑娘,你听我一声劝,别再置气了,你这夫君啊,要真是心里没有你,能这么巴巴儿地跟你一路,不顾这男人的颜面求着你回去?&rdo;
估摸着本来就想明白了什么,加之被旁人一提点,满腔怒气也是消了大半,郑雨单是站着没说话。
掌柜笑盈盈地说道:&ldo;天黑了,外头又在下雨,二位今晚就暂时住在我们店里罢?我去给二位准备一间上房。哦,还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rdo;
&ldo;掌柜客气了,我姓孙,您叫我孙楚就好。&rdo;
&ldo;不敢,不敢。那有劳孙公子和夫人在此稍待片刻。&rdo;
掌柜走开,孙楚觑着妻子郑雨风尘仆仆略显憔悴的脸庞,怪是心疼的,他朝在忙的店小二说道:&ldo;小二哥,走一程路有些饿了,麻烦给我们夫妻上三两个好菜来吧?最好能有一碗红烧肉,我妻子最爱吃这个。&rdo;
店小二抬头,对他们笑了笑,歉意道:&ldo;对不住,我们厨子脾气大,做菜得看心情,还请客人有啥吃啥了。&rdo;
孙楚很讶然,但转念一想枯叶镇萧瑟寒酸的样子,也不好再强求什么。
&ldo;好菜没有,好酒却不缺。二十年陈酿花雕,客人要不要?&rdo;在店小二跑去厨房的时候,掌柜从身后柜子上取下一个小酒坛,走过去,一边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一边笑着对二人说,&ldo;二楼左拐第一间,天字一号。我们小虫儿早上刚打扫过的,非常干净,请客人放心住宿。&rdo;
&ldo;好香啊!&rdo;郑雨嗅到了花雕的醇香,很高兴地伸手把酒坛子挪去了自己面前。
&ldo;那好,掌柜,我们要一坛花雕。&rdo;孙楚说。
片刻后,客栈小二把三样菜端了上来,是一钵白灼青菜,一盘萝卜干炒腊肉,再一盘渍笋片,两热一冷,寡淡是寡淡了些,但好歹也算有荤有素,勉强算个样子。
&ldo;客人饮酒,要不要加一碟花生米?&rdo;掌柜趴在柜面上探头问道。
&ldo;那就麻烦掌柜的了。&rdo;孙楚侧过身应道。
掌柜于是就让小二给添了一碟花生米。
客栈的门还没有插上闩,寒风呼呼地透过门缝直往厅子里灌,吹得灯火都摇曳得厉害,忽明忽暗很是闹心。
掌柜的目光离开账簿,护住柜面上油灯的火焰,叫住刚给孙郑二人上完佐酒菜的店小二说:&ldo;小虫儿,你去把门关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投宿了。&rdo;
小虫儿答了一声,用布巾揩揩手,然后走去闩门。
&ldo;哎呀,见鬼了!&rdo;
门没闩上,小虫儿却吓得脸色煞白,往后跌了个跟头。
在喝酒吃菜的孙氏夫妇齐齐将目光投向门口。
掌柜见状,忙向门口跑了过去:&ldo;怎么啦?&rdo;
&ldo;我不是鬼。&rdo;一个浑身乌黑的瘦小身影怯生生地扒着门钻了进来,&ldo;我是人,不是鬼。&rdo;
掌柜扶着打颤的小虫儿,抬目看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小巧的瓜子脸上脏兮兮的,辨不清长什么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清亮,她戴一顶开了线的布帽,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脚上穿的还是一双破草鞋。
小虫儿上下打量她一番,十分来气:&ldo;小乞丐,你蹲在我们客栈门口想吓死人呐!&rdo;
小乞丐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掌柜把小虫儿从地上扶起来,小虫儿不解气,张口要再骂,掌柜看小乞丐可怜,忙制止了小虫儿,他上前两步,柔声问小乞丐说:&ldo;你是不是饿了?&rdo;
小乞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ldo;那我去厨房给你拿两个馒头,你在这儿等着。&rdo;掌柜说着,转身就要去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