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哥儿乃继母宋氏所出,家中行四,亦是父亲唯一的子嗣。
下意识的望向随她而来的红笺,后者张口似有话要说,却因场合不适又合上了双唇。
就势起身,福身应下:“是孙女疏忽,这就过去。”
四夫人随即站起,忧心道:“珏哥儿病情不见好转,儿媳心中亦是惦念,就跟琼姐儿一道过去瞧瞧。”
陆老夫人自然应允。
两人同乘一撵,四夫人表示惊诧:“珏哥儿病了数十日,你母亲竟没给你送信?原以为是得了信才匆匆回来,不成想琼姐儿你居然不知情。
唉,你虽不是她亲生,可怎么着也是珏哥儿的姐姐,这事婶母替你不值。”
陆思琼未置可否。
她的生母陆周氏在自己周岁后不久便过了身,当年尚是德安侯府世子的父亲守丧一年,继娶了如今的宋氏过门。
宋氏出身书香门第,家族虽有底蕴,其父亦是外祖父荣国公之门生,可在朝中官职不高,并无多少根基;曾经,还因牵扯进先太子一案而身陷囹圄,亏得外祖父方保全家安然。
故而以宋氏的门第得嫁进百年侯爵之府,便为继室,亦是高嫁。
如今,宋氏主持中馈,不说出身世家的四婶母颇有微词,便是当年周家陪嫁奴仆,如今不少服侍在娇园的,对这位新夫人亦不见如何敬服。
在她们心里,宋家不过是依傍荣国公府方得以留存的家族,如何有资格承袭旧主地位,受二姑娘的一声母亲?
然于她来说,亲娘早殁,父亲娶谁,不都是娶?
非亲生母女,对宋氏从未有过期待。
可即便心中明白,但贵女出身的她亦不免傲气,私心里瞧不上继母出身,表面上却也维持着“母慈女孝”的表象。
不过,再怎么说,这关起门来是长房里的事。现听闻四婶母如此挑唆,黑暗中陆思琼不耐的皱了皱眉。
她最厌背后蜚短流长。
四夫人未觉,口中仍继续着:“要说珏哥儿也是可怜,本只小感不适,哪知纨娘没有及时发觉,误了就诊,害得这孩子至今都没好。
珏哥儿是咱们侯府的长房嫡孙,将来要请封为世子,身边伺候的人能不精挑细选?
按婶婶说,当年这乳娘人选就不该要她们宋家荐来的。小户门第眼界低,挑出来的终究比不得大族里受过规矩的人好。”
“四弟的风寒多少日了?”
陆思琼对这埋怨的话语并无共鸣,她虽不喜继母,但珏哥儿终究是她兄弟,孰轻孰重心里很是清楚。
“你去荣国公府的那天就病了,已有十来日,你说你母亲这做得多欠考虑,瞒着你算什么事?”
“想来母亲自有她的道理,我身为晚辈,怎能心生抱怨?倒是婶婶,长幼有序,私下这般编排家嫂,终有不适。”
出身高贵又如何,尽做些背后挑拨补刀的事!
明明是家中最小的媳妇,平日奉承着祖母得了协理侯府之权,难道还不知足?
四夫人言行失当,不料侄女会说得这般直白,尴尬无比。
可毕竟理亏心虚在前,立马噤了声。
老夫人都捧在手心里疼的人,难道自己去计较她“目无尊长”?
楚氏素是识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