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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场馆内的地毯很厚,她听不见高跟鞋的脚步声,不知道周佳佳走了没有,等了好一会儿,她敢才从桌子边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只看一眼,她又默默缩回去了。

周佳佳就在隔壁的展位上听介绍。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周佳佳的背影。

周佳佳没什么改变,那一头打理得柔顺亮泽的黑发仍然漂亮得瞩目。让江沅无端生出一丝丝惆怅。她这些年奔波劳碌,有时候连护发素都懒得用,更别说去做头发护理或者到美容院打针。等她从那个衣食无忧的城堡里走出来,才意识到,每一分漂亮都要用钱堆砌起来的。

而她曾经也在那一头。

&ldo;江小姐?&rdo;江沅还在发呆,听见有人喊她,转头去看,见是那几个销售又围过来了。

她忙摆手:&ldo;没什么,有点累。&rdo;

几个销售又拉着她坐下,又开始滔滔不绝地互相吹嘘。其中一个销售忽然眼光往旁边一瞟:&ldo;哎,周小姐来了!就在隔壁,看到没?你跟周小姐很熟吧!真是要谢谢她给我们介绍这么好的翻译……&rdo;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江沅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白满川是通过周佳佳帮她找的翻译工作?

她正看着,周佳佳似乎已经听完介绍,刚好转头。

视线碰在一起的时候,火花几乎蹭出烟来。

周佳佳挑眉,轻轻松松地打了个招呼,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便抬步走了过来。

江沅才懒得给她好脸色,但也不想显出什么可怜相。她有她的自尊,便转头回去了。她低头看着资料,一个个字像虫子在眼前爬来爬去。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无意识地撕着手里的纸巾。

不一会儿,桌上全是纸巾碎。

白满川这个浑蛋!给她介绍的什么狗屁工作!

周佳佳一走过来,本来跟江沅献殷勤的男人们都全一窝蜂围过去了。她冷眼瞥着,听旁边的女孩说起周佳佳的打扮,从头到脚,如何惹人羡慕。

&ldo;皮肤好好啊!&rdo;

当然好。刚打过针,怎么能不水当当,白里透红。江沅深知这里面的秘密。光一张脸三四个零,她现在是舍不得了。

助理感叹:&ldo;哎看看人家,看看我们,都是女人,怎么差那么多啊!&rdo;刚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把江沅也拖下水了,亡羊补牢地说,&ldo;江小姐,我没说你。我说我自己啦。&rdo;

江沅没说话。

周佳佳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对比起来,江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人。

凤凰落地,光鲜不再。

销售偏偏这时候还要喊她过去。她不太情愿。尝过人生更多的苦,怎么会为这一言半句难受,只是感慨。

或许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因为时移势易,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她懒得再掩饰什么,强撑又怎么样呢?就算她否认,所有因磨难不自觉流露出的疲惫,都在她的眼神里。

一场属于女人的战争。

来都来了,总得迎战。

江沅走过去,就听见销售套近乎:&ldo;你们很熟吧?&rdo;

&ldo;是啊,认识好几年……&rdo;周佳佳与她视线碰在一起,就不自觉露出笑容。

江沅打断她:&ldo;不认识。&rdo;

气氛尴尬,销售们面面相觑。周佳佳说要跟她叙旧,把人赶走了,找了个椅子坐下。

周佳佳:&ldo;对了,听说你现在是德语翻译了,很缺钱吧?要不我再给你介绍几份工作,我还认识几个……&rdo;

江沅看她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就烦,但一时想起这境况又觉得好笑。她一落难,帮忙的人不见得有几个,仇人反倒一个个抢着给她送钱。

江沅:&ldo;干吗,你们争着扶贫?&rdo;针锋相对是她骨子里的本性。

周佳佳一愣,自然明白了那个&ldo;你们&rdo;还指代了谁,一时脸色就难看了半截。她强笑着说:&ldo;帮朋友忙,不是应该的吗?&rdo;

&ldo;我朋友的门槛可是很高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我朋友。&rdo;

&ldo;这句话可真耳熟。&rdo;当年她也是这样说的。周佳佳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柔若无骨。她压低了声音。酝酿多年的报复,终于能够说出口:&ldo;现在你也得靠男人了,什么滋味?&rdo;

江沅拨开她的手,如同脏东西蹭了她的肩膀:&ldo;我靠的是翻译的实力,你靠翻窗的实力,能一样?别把我跟你放一起比。&rdo;当年周佳佳背着她堂哥,跟已婚男人偷情,裹着被子从窗户里翻出来,被她的人逮了个正着,拍下照片发给她的堂哥。

这一句话气得周佳佳要命,整张脸涨得通红近乎发紫:&ldo;江沅!&rdo;她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了半天,情绪涌动,嘴唇都在颤抖。她终于平复了情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强笑着说:&ldo;你就剩一张嘴硬了!&rdo;

见周佳佳被她气得跳脚,江沅心情大好,连空调都觉得舒服多了。周佳佳已经调整好情绪,往旁边销售那边看一眼:&ldo;我等会约了白满川。&rdo;她这一句话说完,嘴角的笑容压抑不住,&ldo;你加油工作吧。&rdo;

江沅一顿,心里只觉得像是百爪挠心,除了烦躁,恼火,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楚。她心里情绪泛滥,在面上不肯表现分毫:&ldo;真是恭喜你,这么多年总算蹭上了他的西装裤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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