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疼,滚不起来了。没赶上校车,我一个人走了五十分钟才到大图。狗腿要断了,实在爬不上楼了。要不是恰好看到了你的水杯,找到了你的座,我就直接坐地上学了。江言,言哥,行行好……”
江言欲言又止,见游卓然的确是乱着一头狗毛,黑眼珠子一眨不眨地央着自己,到底心软,没狠下心继续让他卷铺盖滚蛋。
他不吭气,游卓然以为是不乐意,跟从前在家里跟妈妈撒娇耍泼一样,上前环了他的腰。
不搂还好,一搂,两个人全僵住了。
游卓然这行径纯属下意识,并没多想,环了后才回过味来,发觉臂弯里的腰又薄又韧,简直不堪一抱。脸颊贴着的羽绒服是漆面带寒气的,裹在羽绒服下的腰身却柔软温热。
他愣怔抬头,就见这位死对头嘴唇紧抿,不挣不动,单是撇过脸去,想掩盖心绪,却被赧红耳尖给出卖了。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
游卓然尴尬极了,讪讪松手,掌心抹了抹裤缝。
分明平时跟兄弟胡闹,阿鲁巴,坐大腿,壁咚,更奇怪的肢体接触也有,可骤然放到了江言身上,哪怕只是简简单单搂了下腰,却惹得他狼奔豕突,莫名其妙的就心虚了。
游卓然想扯几句闲篇,把这气氛掸干净,一张嘴,险些不过脑地掉出句,腰挺软,吓得他赶忙又闭上了,不让更操蛋的话漏出来。
两个人一坐一站,却又互相错了视线。
半晌,游卓然撑桌,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我……那个,你坐这儿吧,我再找个座。”
“……不用。”
恰好邻座学生收拾东西走人了,江言用下巴对游卓然示意,坐了过去。
江言也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懂这忸怩是从何而来。
二人打小掐架,江言更是自小手黑,揍人直攻下三路,也就是游卓然反应快,这么些年才没落得缺蛋少棍的。即使近来关系稍有好转,平日里胳膊腿儿的撞撞碰碰也是极其常见,怎么如今单就抱了下腰,江言心脏还能在腔子里惊得乱了序?
江言弄不懂,也不好细想,最后只得将其归为人狗殊途。
江言做什么都能专心致志,坐定后不出两分钟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把这事抛诸脑后,一心只读专业课了。
游卓然,无论如何,却是个摸鱼成性的,如今胡思乱想起来就漫无际涯了。
他趴在桌上装睡,眼皮悄悄掀开来偷身旁的江言看。
江言戴上了眼镜,黑细框,将他那略有勾俏的眼尾遮去,显出了点稚钝的学生气。
哪种江言都是游卓然看惯了的,可不知怎的,竟也看出了新意来。
游卓然从前看得多笼统,江言只是江言,住在隔壁的二楼,和自己的卧室只隔半米不到。初高中,爸妈在客厅忙活,游卓然从阳台翻到江言卧室,一落地就犹入无人之境。江言家里常年没人,游卓然先去冰箱里搜罗点好吃好喝,再抱回来坐在长绒地毯上打游戏。江言对他连踢带踹,他当癞皮狗,打不走骂不开,真是八风不动了。于是江言就没办法,只好戴上耳机继续自顾自地忙。有时是写卷子,有时抱着吉他琢磨琢磨曲子,谱个八九不离十了,就踹一脚打瞌睡的游卓然,要他试听。而在江言去开电视放电影时,不用叫,游卓然会自动自觉地从睡梦中苏醒,凑过去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