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的时候,栀子显得很紧张,拉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他除了脚上崴伤的痕迹外并没有增添其它的伤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没受伤。”
直到将仲长益背起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她都没有问过仲长益伤还没好就离开山洞的原因。
她显然并不关心仲长益为什么离开,那对她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而对她而言重要的是什么呢?
仲长益看着她查看自己身上伤口时的仔细慎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对栀子而言唯一重要的,似乎只有他的安全。
她甚至都没关心那两个烙饼的去留。
莫名其妙的,仲长益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走到中途的时候,豆大的雨水便突然地开始降落下来,砸在了栀子的身上。
但栀子却没有再分出任何的心思去关注这些,她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的路。
山上的路似乎总是这样,一下雨就变得坑坑洼洼,布满泥泞,人踩上去稍不注意便容易打滑。栀子只得更小心翼翼些。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费尽心思地来救我,”仲长益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身上已经只剩下两个烙饼了,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栀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为了你的烙饼才来救你?”
仲长益闷声道,“难道不是吗?当初我掉进那个坑洞里的时候,你不就是为了我手中的烙饼才愿意救我的吗?”
“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已。”栀子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是当你看见陌生的我出现在洞口的时候,你的防备和警惕真的表现得很严重。
那样的情况下,我如果平白无故地就提出来救你出来你肯定是不愿意的吧。所以我总得找一个帮你的借口呀,我想那样或许你接受我的帮助时就会更心安理得些。”
栀子这话说的是没错的,的确,如果她平白无故地提出帮忙的话,仲长益或许是并不怎么愿意接受的。毕竟在他的固有经历里,旁人总是因为有所图谋才会愿意帮助他的。
而来自陌生人的毫无所求的帮助,那怎么可能呢?仲长益可不会相信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栀子提出帮他可以,但必须要拿烙饼作为交换的时候,仲长益毫无疑问是松了一口气的。他宁愿栀子是为了利益才帮助的他,因为那样的话,只要利益给的足够,他或许就能够确保栀子始终不会将受伤的他丢下。
现在听见栀子将他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仲长益内心实际是非常吃惊的,他没想到栀子会在初见面就将他的想法摸得如此透彻,难道自己和人打交道那么多年来学的那些弯弯绕绕、层层套路都白用了吗?
而且,更重要的,有着这样敏锐心思的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个野人吧?
若不是仲长益早就从周遭的诸多痕迹中证实了栀子确凿是个从小生活在赤脊山脉上、被看不见的壁障隔绝从来没有出去过、也没见过其它外人的野人的身份,他几乎便要立刻怀疑起栀子的真正意图来了。
但也正因为他十分地确认着栀子的野人身份,所以他也更加地明白,栀子伪装出来的想要烙饼的渴求,真的就单单只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加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帮忙而已。
可是,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真的会有人仅仅只是为了帮助他人而没有任何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