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商是个冷淡的女孩子,性格有些拽拽的,几乎不怎么爱笑,但在唐面前话就出奇得多,俩人好像欢喜冤家一样。
在“红发党”接触处理这件事情之前,阿商确实带我暗地里进行了不少报复,比如把他们扔在我房间里的蛇虫剁成肉酱,夹在给堂兄他们买的早餐里。
我看着几人得意洋洋地吃下这份早饭,心里恶心得想吐,逃也似的跑到垃圾桶边干呕了半天。
不明白阿商那样一个如高岭之花般清冷孤傲的女孩子,怎么会出这样重口味的馊主意,还执行得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但我万万没想到,阿商在家的日子,也不比我好过多少。
堂兄最终还是发现了我们的恶作剧,阿商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好在“红发党”和曼宁校长也不算糊涂,给出了最公平的处理方法。
唐在“红发党”有点人脉,让我提前和他们签了几份保护协议先斩后奏,我被正式纳入“红发党”重点保护范围,堂兄以后再欺负我就要被“红发党”制裁,谁都无可奈何。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上学,阿商却戴了个遮着下半张脸的大口罩,只露出一张带着寒意的眉眼。
她那段时间比从前更加沉默孤僻,老是躲着我和唐,让我们俩很是奇怪。
唐带着我偷偷跟踪了她三天,直到烦得她当着我们的面摘了口罩。
阿商的左半边脸肿得很高,上面有个非常清晰的五指印子,好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打的很重。
后来我才知道,阿商虽然出生于一个世代搞科研的大家族,身份却很是尴尬,是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女”,很不受她父亲待见。
这一巴掌,就是因为她给商家惹了麻烦,她父亲才打她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父母在世的人,过得也未必开心。
阿商最恨她父亲,既不认她也不养她,那么不喜欢她,为什么当初要生下她,还要她背负着“私生女”的污名。
她同样也不喜欢她的家族,她母亲因父亲生死不明,除了奶奶、小姑姑和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感受不到一点亲情的温暖。
阿商说,她的降生其实就是个错误,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在这样的同病相怜中,我们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最后甚至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如果说唐是令我憧憬向往的骄阳,那么阿商就是在黑夜里伴我前行的明月,将清冷的月辉洒向前途的黑暗。
她的清辉虽然寒冷如霜,却给了我对抗黑暗与不公的勇气与力量,昂首挺胸地面对这个对我们不太友好的世界。
阿商即便挨了巴掌依然是那般我行我素,直呼她父亲的大名,毫不犹豫地对他竖起中指破口大骂,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块肉下来。
而我也开始渐渐学得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在家族中借助其他人对权力的虎视眈眈,挑拨他们和三叔父进行一场又一场内斗。
而我将永远站在暗处,一边装可怜一边坐收渔翁之利。
可好景不长,这一切都结束在我和唐被确诊为绝症的时候。
从小被堂兄他们欺负,我几乎一直都睡在冰冷潮湿的被褥中,感染了几次风寒后没有及时医治,落下了严重的咳疾。
直到有一次我咳出了血,并且喘不上气来,被送到医院后才确诊为是特发性间质性肺炎。
这种疾病不能痊愈,除非找到可以匹配的源,否则随时都有可能会因突发疾病而死去。
与此同时,唐也被确诊患上渐冻症,我们俩个在医院相遇,彼此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那段时间是唐最为颓废的时候,那样热烈又明朗的一个人瞬息之间便黯淡无光,好像一朵早早泄完了生命力的花朵,看着自己一日日地凋零枯萎下去。
阿商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救我们两个的办法,毕竟商家研究的生物科学一直在探寻人类永生的办法,想必是有些许解决的头绪。
可难就难在她在商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地位,甚至连她自己都是一个可悲的试验品。
再一次见到阿商时,她的胳膊不知为何被烫伤了一大块,换药时纱布黏着溃烂的皮肉组织血淋淋地剥下,痛得她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