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守礼教,见不得这种罔顾伦理的事,自然忍不住要斥责萧云昭。萧云昭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云淡风轻道:“先帝当初不也强占功臣之妻?德妃本是丞相的未婚妻子,皇兄看上之后,问都不问就将人强行纳妃,最终酿成德妃的惨剧,臣弟自认为比皇兄高尚许多,好歹等来了玉礼和离。”
太后的脸色顿时铁青了。“如今玉礼恢复了自由,将来大概会与臣弟在一起,我们难免要面临一些争议,真到了那时,还请太后娘娘力排众议,坚定地站在臣弟这边。”
萧云昭说着,冲太后莞尔一笑,“比起皇兄当年的荒唐,臣弟还差得很远,皇兄他屠兄弟,屠功臣,夺臣妻,桩桩件件没天理。臣弟这都还没干坏事呢,只不过是看上了侄子的王妃而已。”
太后再也听不下去,当即拍桌而起,“萧云昭!”
“臣弟说的有哪句话不对吗?难道那份——‘贬丞相、诛杨家、杀宁王’的密旨不是皇兄亲手写的吗?短短九字,令人无比心寒。”
萧云昭冷笑道,“病危之际还不忘解决他在朝期间功绩最显赫的三大功臣,皇兄当真是把过河拆桥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哀家和皇儿并未对你出手!”
太后冷声道,“你不是还好好地当着你的宁王殿下吗?哀家什么时候害过你了?”
“或许太后娘娘原本是想遵从那份密旨的,却没料到六哥会忽然在宫内发动暴乱。彼时臣弟和杨家里应外合,平息了叛乱,臣弟又一次当众立功来彰显自己的绝无二心,太后娘娘,您又有什么法子来给臣弟乱扣叛臣的罪名呢?”
萧云昭说到这儿,悠悠叹息一声:“咱们这些出生皇家的人,看似光鲜亮丽,其实不过就是一群争权夺利的阴险小人,臣弟如此、先帝如此、就连整日吃斋礼佛的太后娘娘与淑太妃同样如此。”
“可不同的在于,臣弟从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而你们却总是装着一副清高的嘴脸,把礼仪教条挂在嘴边,实在是虚伪得令人讨厌。”
“住口!”
太后阴沉着脸道,“先帝的确是对不住你,但哀家没有对不住你!”
“唔,确实,太后娘娘没对不住我,您最对不住的是德妃。您和淑太妃一直吃斋礼佛,是为了忏悔当初联手害死德妃的罪过么?”
萧云昭斜睨着太后,“外人只知淑妃和德妃姐妹情深,毕竟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德妃去世后,淑太妃对德妃留下的女儿视如己出,慈母之心叫人感动,若芙要是知道她从小到大喊着的母妃是害死她生母的凶手,不知会做何感想。”
此话一出,萧云昭满意地看见太后僵了身子,脸色都青白了。太后的手正紧紧扣在椅子把手上,心中无比惊诧——萧云昭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的?德妃死的那一会儿,萧云昭不过才十三四岁。在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忽然又被人强行唤起,太后只觉得一阵头疼。“德妃的荣宠人尽皆知,就连她生下的十一公主,都比其他公主多享一倍的俸银,可惜若芙那丫头实在太招人讨厌了,完全没能继承她母亲的品性。”
萧云昭仿佛嫌太后不够心烦,用不咸不淡的语气继续说道:“若不是贵妃之位有限,两位贵妃又都生养了皇子,德妃娘娘早该晋升了,不过她即便不晋升,也是位同副后,也难怪您心生嫉妒,人人都说您最是端庄宽容,您平日里听着那些赞美的话,可曾觉得心虚?”
“话说回来,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还不知此事吧?元祈也不知,毕竟德妃当年对他们也都不错,他们对她的印象大概都是温柔可亲……”“别说了!”
太后抬手阻断萧云昭的话,捏着佛珠的手都在轻颤,也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太过气愤。“你的私事哀家不会管了,哀家从未做出任何干涉你的事,你也不要来找哀家的麻烦,有些事你一旦说出去会出乱子!”
“臣弟说不说,那要看太后娘娘能不能做到让我满意了。”
……午间的风,轻的得拂不动天上的云彩。温玉礼正坐在庭院内悠闲地嗑瓜子,就听下人着急忙慌地前来通报——“二小姐,宫里来人了,您快起身去大堂迎接圣旨!”
温玉礼听闻此话,立即将手上的瓜子一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就去。”
说着便提起裙摆,跑出了院子。等她到大堂时,萧元祁与淑太妃等人早已到了。晋国公伤势未愈,传旨的公公特意说明了,让他不用起身来听旨。“晋国公府二小姐温玉礼接旨。”
温玉礼与她身后的众人都十分恭谨地跪了下来,听传旨太监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祁王与祁王妃结缘不合、难以相容,今赐二人和离,此后各自安好,钦此。”
温玉礼听着太监将圣旨读完了,心道一句:就这?萧元祁不是说好了要在圣旨上给她添上几句称赞,还要给她些许补偿吗?可如今圣旨上的内容却没有他说的这些。温玉礼虽然有些纳闷,还是抬起了手道:“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要起身,就听眼前的太监说道:“二小姐不必着急起身,咱家这里还有一道册封圣旨,也是给您的,请您跪好接旨。”
温玉礼怔了怔。册封圣旨?虽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还是跪好了,等着太监的宣读。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又一次在身前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国公府二小姐温玉礼,端庄娴雅,忠勇温良,尊太后之意,敕封为南阳郡主,封邑南郡,赐西域贡品玉如意一对、珠宝玉器三箱、并府邸一座。钦此。”
温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