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对齐越来说,时辰过得漫长又煎熬。
直至外头街上,响起了子时的敲梆声。
本就一直未安定的心,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烦躁和不安终是让齐越没法再安静地坐下去,他起身大步走到了屋门前,大掌刚要去推屋门。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叶子旭面色一片惨白,满额头的汗密密而出,脚下踉跄了一下,伸手快速扶住了门框。
齐越眉眼凝重,身子不自觉得绷紧。他看见叶子旭衣袍几乎被黑紫色的血给浸透了,他有些寻不到自己的声音。
“齐越。”
叶子旭身子不自觉在颤,他抬起另一只手,血淋淋一片,掌心展开,一支精巧同样沾满血的箭矢静静躺着。
齐越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做到了。”叶子旭想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捏着那支冰冷的弩箭,浑身的冷汗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只是暂时取了箭,毒还未解。”
“齐越,你照顾好她。”
叶子旭面色苍白得厉害,他把着门框的手微微用力,跨过门槛。
齐越一个伸手,登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你要去哪儿?”
“去找法子,给她解毒。”
“齐越,你一定要守在这儿”
“师傅不喜郡主,你万不可离她一步。”
扶着他的手微微用力,齐越嘴角扯出一抹深邃的笑:“好。”
不顾自己一身狼狈的血迹,叶子旭直往同安堂门口奔去。
大堂里已经没有了白日的那么多病人,只许昌一人坐在柜台后高高的凳上,双手抱臂,坐的端端正正。
快奔的步子在跑至一楼楼阶时陡然慢了下来,叶子旭看向许昌,好片刻才从最后一节台阶走到了地面:“师傅。”
许昌略抬起眼皮子,睨了一眼叶子旭:“这么晚,去哪儿?”
平日里,若是太晚,叶子旭是会直接宿在同安堂的。
“去找人来给安合郡主解毒。”叶子旭终归还是很听话,对着许昌行了个浅礼,说明了自己的去处。
胸膛随着那股不满的气起伏格外明显,许昌喘着明显的粗气,好一会儿,终是按捺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柜台上:“胡闹!”
叶子旭站在原地,一如往日的听话规矩模样。
“我教过你多少次?!教过你多少次!”
“你如今正是学习的年纪,为何偏偏将心思放在一个女子身上?!”
许昌太想叶子旭成材了,他无妻无子,他几乎是将叶子旭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他能成为名扬千古之人。
但这一次,叶子旭的头并未如许昌所想那般倾下。
他站得笔直,静静看着自己的师傅发火的模样,静静等着他说完话。
“师傅若是说完,我便走了。”
许昌被气得险些从凳子上滑落,抬起手去指叶子旭:“你……你!”
敢情自己说了这么多,这小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