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阿炔想的太冷漠了。”苏听婵不以为然,很有自信地反驳他,“对我,阿炔是有一万个耐心的。反过来,如果是她那么依赖我,那我也会对她一万个耐心,只是,她比我坚强多了。”
寒渊睨她一眼,撇嘴,无声嗤笑,“外表看起来钢铁不入的人,恰恰内心最脆弱吧。”
你之所以把依赖她看成理所当然,不正是因为那个傻女人总是硬撑着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万事有她的傻样吗?
渐渐地,你就把她对你的好当成了应该。
这可不好。
他有点吃醋了呢。天底下能累她欺她的人,只有他一个!
苏听婵不明白他为何一扯到阿炔的事儿,态度就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变得执拗而狂妄,还有些霸道地下定义感觉。
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对阿炔了如指掌的人。
但她无意与他争执,便顺着他的话,“是啊,阿炔为了我做了太多,亏我还是她姐姐,从小到大,哪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是我赖着她,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她帮忙,有时候想想,我就觉得对不起她,就好像这么多年,我安稳的生活都是从她身上剥夺过来的。”
寒渊抚了抚她清瘦的手臂,有些言不由衷,“别这么想,婵婵,你身体不好,理所应当会需要照顾。”
“爸爸妈妈,还有阿炔,他们对我太呵护备至了,弄得我离开了他们简直无法独立生活,有一遇到麻烦就想寻求他们的帮助,就像刚才想和阿炔说说我们那晚上的事儿,因为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能……不能那个了,如果是那样,那你该怎么办?”
寒渊沉默地看着怀里瑟缩的小人儿。
黑眸漆漆,幽深而阴暗,折射不进一点光波。
沉沉的面容上,逐渐泛起一层名为阴翳的浮躁,心底,有歉疚飞闪而过。
可怀里的人正仰头,纯真而失去了焦距的双眼,正彷徨无助地朝着他,她的表情显示了她心底的脆弱和忧虑。
让他无法正视。
寒渊紧紧握着苏听婵的手,目光却不着痕迹移开了。
“相信我,那天晚上只是意外,当时你可能是太兴奋了才会……医生不是也说,要等待检查结果出来才能下定论吗?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你现在自乱阵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啊,乖,别胡思乱想了。”
苏听婵的气息凌乱起来,寒渊低头去看,看到她眼角泛了些泪光。
心里一阵复杂。
他顿了顿,抬手轻柔替她擦拭,“怎么还哭了呢?”
苏听婵听他温柔的声音,心情更是低落,泪眼朦胧地啜泣着,表情很不安,“老公,你说的都对,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做不到不胡思乱想,我这副病怏怏的身体,你肯娶我我就觉自己已经是在做梦了。”
“怎么是做梦?我们是合法夫妻。”
苏听婵的泪更凶猛,“就是因为我们是夫妻,真正的夫妻,我才如此焦灼。之前我还一直误会你,以为你迟迟不肯碰我是因为你嫌弃我体弱多病或是身材清寡,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为我着想,老公,呜呜……老公,是我误会了你,错怪了你。你那么担心我的身体,我却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埋怨你不肯和我圆房。”
寒渊僵硬着背脊,长久没说话。
听着她自顾自地解说,有些哭笑不得。
他素来不是她嘴里形容的那种好人。
“好了,别再哭了,我的衣袖都要湿透了。”他望着变了色的白色浴袍袖子,有些无奈,这个女人的眼泪,怎么会那么多。
而她却几乎从不曾在他面前掉眼泪,仅有的几次,也是在他把她逼到惨无人道的时候,她实在崩溃了,才当着他的面,甚觉屈辱地滴了两三滴。
当然,他知道,她并不是天生少泪,而是绝强,能忍,从不轻易示弱。
所以,大抵,这世上的女人都有丰富的泪水,只是取决于她们肯不肯让它落于人前罢了。
苏听婵还在纠结,越想越自责,“老公,这段婚姻里,你迁就我太多了。明天我们去见了医生,医生宣布了我的检查结果,如果是坏的,如果以后我都不能和你那个,那么,我不想自私的霸占着你,耽误你,请你答应,你会和我离婚。”
“婵婵?”
寒渊震惊,他压根没想那么远,他之所以设这么一个局,不过是为了填补当初自己一时意气用事挖下的大坑。
却没想到,苏听婵对待这件事,竟如此认真。
认真到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的地步了。
他欠这个女人,太多太多,多到他想不到任何有效的办法来弥补她的损失。
寒渊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了,“时间真的不早了,婵婵,我们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