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小姨惊觉自己有了身孕。那段日子里,小姨的脸色总是有些苍白,身形也愈发显得柔弱。孕期反应极为强烈,吃什么吐什么,身体始终难以得到充足的营养补充。即便如此,小姨只要一踏入学校,依旧坚守讲台为同学们授课。
那间简陋的教室,墙壁有些斑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小姨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小姨站在讲台上,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她时而微微皱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为学生们讲解知识。
历经十个月的艰辛,小姨顺利诞下小表弟。因家中无人能帮忙照料孩子,且姥姥年事已高无法送回老家,母亲和小姨便唤年仅九岁多的我前去帮忙。
小姨家的孩子崔宏艺特别爱哭,那小小的脸蛋总是涨得通红,哭声在屋子里回荡。小姨被这哭声弄得束手无策,整日休息不好,竟患上了轻度抑郁症。她的眼神中常常充满了疲惫和无奈,原本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母亲惦念小姨,自己也忙的,就嘱咐我i每日去小姨家,承担诸多家务。
清晨,阳光刚刚洒在小巷里,我便匆匆来到小姨家。我先打扫卫生,拿着扫帚仔细地清扫每一个角落,灰尘在阳光下飞舞。接着去接送孩子,小小的我拉着崔宏艺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下午放学回来后清洗尿布、烧水做饭。
我习惯提前把食材放入锅中蒸煮,然后点火熬煮稀饭,想着这样既简单又能相互兼顾。接着便清洗尿布和小孩衣物,收拾凌乱房间,将物品摆放整齐归位。
不久春天就要过去,天气不知为何总是细雨绵绵,我接完崔宏艺回到家中,把他安置在床上后便着手煮稀饭。不知为何,他突然哭闹不止,我只得将他抱起在屋内来回踱步哄着,一时竟忘却了炉上还煮着稀饭。直到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才惊觉锅里的稀饭已经溢了出来。我匆忙将崔宏艺放回床上,心急如焚地去掀锅盖,可稀饭依旧不停地往外溢。
无奈之下,我只得端起锅,由于内心慌张急切,竟未察觉到锅已被烧得滚烫。而孩子还在床上哭闹不休,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落床下。手被烫得几乎将锅扔下,颤抖着将锅端下,在放置于地面的瞬间,锅身倾斜,稀饭洒落在手背上,瞬间鼓起几个硕大的燎泡。我顾不上崔宏艺的哭喊,赶忙将手浸入脸盆中的凉水中。那凉水带来的一丝凉意,暂时缓解了手上的疼痛。
小姨归来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满心自责地埋怨自己:“我真是没用,连个家都照顾不好,还连累你这小小年纪的,既要帮你母亲照顾小弟,又要帮我照顾孩子,小姨真是对不起你。”
小姨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小姨拿出珍藏的獾子油和两个友谊护肤霜,细心嘱咐我:“我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只有这些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
我明白,小姨本性善良,只是面对生活的困境深感无奈。她自幼备受父亲兄姐呵护,虽生活条件不算优越,但也未曾真正吃过苦头。她对我所经历的艰辛感到愧疚,然而当下,确实也没有旁人能够如我这般全心全意地帮助她。
在她那杂乱无章的生活中,我仿佛是一股清澈的溪流。她满心期待着我能给予她更多的支持与帮助。我轻声安慰她:“别慌,小姨,我会竭尽全力帮您,应对生活中的这些琐事。”
小姨平日里习惯了家人的照料与帮助,我也时常陪同她前往医院为孩子看病。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人群熙熙攘攘。小姨抱着孩子,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心里不由由埋怨小姨夫。看到孩子的痛苦,内心对孩子充满愧疚。
等孩子稍微好些,想起自己的难处和不可奈何,就频繁给小姨夫打电话、写信,央求他归来。确实,小姨自理能力欠佳,从未独自生活过。再加上产后情绪不佳,夜间难以安睡,频繁起身给孩子喂奶、哄孩子。小姨奶水不足,只能给孩子喂奶粉,崔宏艺的肠胃因此更加难以消化,发烧、拉肚子成了家常便饭。
小姨夫工作需要提前去天津工作,父亲和三姨夫一家都先去那里,参加炼油厂的建设。
小姨父参与当地初期的保卫工作。那时的天津,新厂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厂区周围还没有院墙,各种重要的设备、材料随意堆放着,那些电缆、电线以及铜铁材料格外引人惦记。
夜晚,月色如水,洒在空旷的厂区里,却也显得格外冷清。小姨夫身着整齐的制服,戴着帽子,手中拿着手电筒,神情严肃地在厂区里来回巡逻。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责任与担当。他时而停下,仔细检查设备是否有异常,时而警惕地观察四周是否有可疑人员。
他心中充满了担忧,想:“这条件实在太差了,可这些设备材料至关重要,全靠我们这些人来保卫,责任重大啊。”
小姨夫既心疼小姨独自在家带孩子的辛苦,又为自己的工作前途和发展感到无奈。他常常在巡逻的间隙,望着远方,思念着小姨和孩子。
最后,小姨夫实在放心不下小姨,便让自己的妹妹前来照顾。然而,随着小姨生下第二个儿子,新的矛盾又出现了。小姑子年轻气盛,性格直爽,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而小姨呢,因产后抑郁情绪本就不佳,又一直以来被家人呵护惯了,哪里受得了小姑子的直脾气。
一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杂乱的客厅里,小姨看着满地的玩具和没洗的衣物,心中烦躁不已。她皱着眉头对正在看电视的小姑子说:“你就不能把家里收拾一下吗?这乱成什么样了。”
小姑子一听,立马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回应道:“我又不是保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小姨气得脸色通红:“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小姑子也不甘示弱:“你就知道指挥别人,自己又不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我在一旁,看着她们争吵,心里焦急万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说:“小姨、小姑,别吵了,大家都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