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神说要有光。&rdo;他随口道。
声控灯亮起,他把家门打开,走进屋内,忽然觉得两腿轻了很多。吴邪疑惑地回头望去,明明什么都没有,倒是门前的瓷砖好像脏了不少。
关上门,开始了一个正常青年的夜宅生活。门外,三个小豆丁从地上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进不去,仿佛门框里有层无形的隔断。
一个胆大的往墙上跑去,结果下一秒被撞得鼻青脸肿。紧紧抱着的大腿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它们简单的小脑袋瓜并不能想通其中的关窍,就彼此之间咿咿呀呀了几句,然后身体变得透明起来,很快消失。
声控灯自动熄灭了。
夏季昼长夜短,晴朗的早上,气温不知不觉就上升到二十多度。吴邪睡觉没有拉窗帘的习惯,阳光明晃晃地照到他脸上,让他睡得很不安稳。一段又一段的残梦像是飞扬的碎片,在脑海中盘旋。
梦里闪过一些画面,有一个男人。
面容非常年轻,所以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个男孩。有时只有侧脸,有时正脸对着自己,都没什么表情。也有的时候,那张脸靠得非常近,足以在他深色瞳孔看到自己的影子。
吴邪的轮廓,就映在对方的眼睛里。他身体没来由地燥热,心脏急剧跳动着。
手机闹铃欢快地把他叫醒了。吴邪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在灿烂的阳光下热得出了汗。不是春梦,这个梦很奇怪,应该说有几丝耐人寻味的感觉。
吴邪知道那张脸的主人是谁。他生出一股颓败感,拽着被子往脸上一蒙,心想自己为什么对那人念念不忘?
闷在被子里又热了起来,他胡乱踢开被子,边起床边在心里怒斥自己没出息,简直就是&ldo;夏天来了荷尔蒙发散的季节到了&rdo;。
吴邪准备出门,好巧不巧,打开门后又看见了那个人。这片区域铺着米黄色大理石砖,张起灵坐在对门的地上,曲起一腿,古刀就斜靠在另一条腿上,还有一个旅行背包放在墙角。吴邪顿时发愣,下意识觉得老天在和自己开玩笑。
张起灵好像刚醒来,看了吴邪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吴邪尴尬不已,既然对方不打招呼,自己也没必要热心。他按下电梯键,脑子里努力分析现在的状况,这样一个危险分子留在家门口,会不会出问题?
电梯门开了,站在里面的是那个戴着墨镜的神棍,吴邪吓了一跳。
黑眼镜大大方方地向他主动问好:&ldo;orng!&rdo;然后走出来,拿着一袋烧饼一杯豆浆,冲张起灵道:&ldo;tup&rdo;
黑眼睛说英文的时候喜欢舌头打圈,一个弯弯绕绕的up说完,吴邪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问道:&ldo;你怎么在这里?&rdo;
黑眼镜转头,露出神棍专属的和蔼微笑,&ldo;相逢即是有缘,看来小友与我们二人缘分深厚。哑巴你说是不是?&rdo;
张起灵连眼睛都没睁开,懒得理睬黑眼镜的胡言乱语。
吴邪看看眼前的两人,气质实在相差甚远,不禁问:&ldo;你们是一起的?&rdo;
黑眼镜礼貌地答道:&ldo;师兄与我特来宝地历练一番,多有不便,还请多多谅解。&rdo;
吴邪早就见识过这厮胡说八道的本领,完全不为所动,正色道:&ldo;说人话。&rdo;
&ldo;啊,这就是人生。&rdo;黑眼镜说了一句便不再解释,坐在张起灵旁边,开始吃他的早饭。
吴邪转了转脑筋,感觉这两人可能是进城谋生的神棍,赚不到钱就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身,毕竟这里比公园躺椅安全多了。越想越像农民工的作风,可看看他们的外貌衣着,对方并不是那种人。
张起灵睁开了眼,吴邪忙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转移话题道:&ldo;对门这家还没租出去,你们要是想住,我认识房东,能帮着砍砍价……我这房也是从他手里租的。&rdo;
吴邪说完就要离开,前脚刚踏进电梯,张起灵就睁开眼睛,淡淡道:&ldo;路上小心,别乱跑。&rdo;
吴邪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么一句关切的话,加上张起灵的声音本就让他很着迷,不由得心跳停了一拍。他赶快关上电梯门,末了道了句:&ldo;上班去了,再见。&rdo;
电梯门合上,还剩一条缝,黑眼镜吃着咸烧饼突发奇想,道:&ldo;哎!租金多少?合租呢?&rdo;
吴邪想回复也没机会了,电梯下沉,载着他抵达一楼。事实上在他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合租的经历少得可怜。倒不是性格孤僻不愿和人相处,而是男性女性都不方便同住一个屋檐下。
黑眼镜看着电子屏上的楼层数,道:&ldo;外面这么乱,你让他小心也没用。&rdo;
黑眼镜坐在楼道消防柜的正前方,吃完一个咸的还想再拿一个甜的,忽然头皮传来炸裂般的疼痛,立马惨叫出声来。
一只小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死死不放手。
&ldo;妈的你们这群……&rdo;黑眼镜爆了个粗口,手里迅速捏诀朝身后施法,消防柜里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叫,那只拽着他头发的小手缩了回去。
黑眼镜揉了揉发麻的头皮,恨恨道:&ldo;不懂事的小朋友真不少。&rdo;
张起灵抬头扫视一圈,仅仅两平米的面积里,就藏着四个小鬼,墙体里下水管道一个,天花板上玻璃灯罩一个,旁边消防柜两个。还不止这些,他能听到楼梯间里至少三个,以及那间没租出去的空屋,已经成为了儿童乐园。即便是在鬼月的特殊时期,这个密度也未免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