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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地上那只水鬼已被他们冷落，&ldo;死&rdo;相难看得可以。僵硬的身体忽然抖动一下，回光返照般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而后身上抖出几缕浊雾，眨眼间气化散开，融入天地之中。地上仅余一个湿漉漉的印痕，以及被水鬼带上岸的少许腥藻味。

胖子指指水鬼消失一空的位置，又怒又委屈地辩解道：&ldo;用脚趾头想想，我和这玩意儿一样吗?&rdo;紧接着冲吴邪喊：&ldo;这玩意儿会画个五角星给你吗，啊?&rdo;

&ldo;什么……&rdo;吴邪一时之间未能将五角星联系起来。思维已经抢先给出答案，但另一半大脑还没接受。他往前走了两小步，不禁仔细观察那个胖子，又匆匆退回，转身问张起灵：&ldo;世上有笔仙?&rdo;

说罢自己便感到荒唐，对胖子说：&ldo;可是什么样的笔才能胖成你这样?&rdo;

&ldo;他妈谁告诉你笔仙是支笔了!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rdo;胖子隔空喊话。

&ldo;你到底是不是人?&rdo;吴邪对他的嬉笑怒骂感到十分新奇，问：&ldo;喊你一声笔仙你还端起架子来了?&rdo;

俩人不自觉扯闲话，张起灵不为所动，朝那胖子冷静又笃定道：&ldo;你三魂不全。&rdo;

&ldo;小同志搞什么魂魄歧视……&rdo;胖子看张起灵不再有所动作，终于敢从树后移出半个身子，提心吊胆地看了看对方。然后慢慢走出来，每一步的姿势都小心而夸张，身子重心在后仿佛即刻准备逃命。

吴邪快速对张起灵低声道：&ldo;我先问几句话。&rdo;

&ldo;你说我室友姓什么?&rdo;吴邪问。

&ldo;张!&rdo;胖子不假思索地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ldo;z，是个字母z!&rdo;

像报暗号一般，吴邪说：&ldo;和我一起握笔的那个女同事叫什么?&rdo;

胖子一愣，脸上露出吃苍蝇一样的表情，&ldo;女……操，是个人妖?&rdo;

吴邪好像面试官，&ldo;不，就是男的。下一个问题，你死了多久了?&rdo;

胖子一听导火线又出现了，赶忙示意他身后的张起灵别动手，双手做了个往下按的动作，&ldo;别激动，淡定。爷是死了没错，可是老天爷借了我一魂，你看胖爷这副样子，哪一点像那些东西?&rdo;

远远地走来三两个路人，他们中止了这段惊天骇俗的对话。胖子竖起五指：&ldo;出去找个地方谈谈，五分钟，保准给你们解释清楚。&rdo;

&ldo;别人看不见你?&rdo;吴邪问。

&ldo;这一点倒是一样的。看不见，特方便。&rdo;胖子小小得意一下，说：&ldo;不过你俩不方便，得，去那儿吧。&rdo;

胖子选的地方，在湖畔一块空地上，划船售票处的背面。一间小房子正好提供掩体，背面的狭窄空间不可能有其他人经过。胖子清清嗓子，准备讲述自己的传奇经历，这时猛地响起背景音乐，好不欢快，来自于那边空地上退休阿姨们的广场舞。

大音箱传来轰隆隆的歌词&ldo;脚步飞起来&rdo;，气氛有些难言的诡异。吴邪催促道：&ldo;快讲。&rdo;

&ldo;这小哥应该懂，&rdo;胖子看了眼张起灵，说：&ldo;如果一个人丢了地魂和命魂，便是彻彻底底的死人。但是爷的地魂，被这方水土续上了，因此可以算是只丢了个命魂，不至于真死。况且当年歇菜的时候……&rdo;胖子慢悠悠地说：&ldo;正是吉时，阳气回转。胖爷的身子又赶巧了是分金坐度的位置……&rdo;

吴邪听得头大，说：&ldo;所以你不是人，对不对?&rdo;

胖子哀声道：&ldo;合着你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亏我耐心跟你解释……小同志回去以后还是要补一补功课。不讲了，咱去找个地方喝杯茶，咖啡也行，弄个小资情调整整。&rdo;

&ldo;你现在连私人财产权都没有，&rdo;吴邪奇道：&ldo;还想去喝咖啡?&rdo;

广场舞的歌曲重复播放，正跳到&ldo;舞起来大家舞起来&rdo;，嗨得不行，仿佛就是为庆祝这几个同志的重大会面。吴邪越听越抓狂，这完全不适合正经谈话，甚至盖过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张起灵忽然出声，&ldo;地魂?&rdo;

胖子就笑，&ldo;生前没出过什么风光，想来是运气都用在死前那一刻了。这可是千年难遇，也算是死后的福分了。&rdo;

&ldo;你是说你有一魂，跟大地连上了?&rdo;吴邪问：&ldo;那你不就是土地爷么?&rdo;

&ldo;胖爷本事可没那么大。每个人的地魂本就该来于大地，归于大地，我只是不知怎么向公家借来了备份。&rdo;他谦虚地说：&ldo;现在的日子，也不过就是自由自在，也不过就是想去哪里去哪里，也不过就是可以知道市内每一处发生的事情……&rdo;

&ldo;哦，那你就是土地爷。&rdo;吴邪下结论，又想了想，&ldo;你跑去兼职做笔仙干什么?&rdo;

胖子咂吧几下嘴，&ldo;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真有点口干，咱还是去茶馆吧。&rdo;

&ldo;现在已经没有你说的那种茶馆了。&rdo;吴邪想笑又不敢笑，说：&ldo;咖啡吧。&rdo;

但是不可能真的让胖子在路上捧杯咖啡，路人眼里只会看见一个悬空漂浮的杯子。吴邪手里拎着三大杯打包的饮料，心说这叫什么个事，请一个土地鬼喝咖啡，这人的肠胃还具有正常的消化功能么?那些大肠杆菌没有失去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