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冷静地道:&ldo;还得再照册子比对比对。&rdo;侯国成一拍脑袋,才想起这茬,连下人也不叫,亲自到书房中寻了一本硬皮厚册,翻开来,每页上都画着样式不同的金牌印信,正反两面矩细无靡。这册子是侯国成托京城的同窗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因为之前有过某官员不识当朝皇叔的印信惹恼权贵的先例,之后这种册子便在地方官员手中悄然流行,京中但凡是与皇室沾边的,家中都有自己的信物,认清这些东西,有时候是相当必要的。侯国成轻车熟路地翻过画着当今圣上几款随身小玺的头几页,之后便是庆王府,别看这个浪荡王爷的名声不太好,但在皇帝眼中,那可是极为信任之人,身为臣子的侯国成哪能不仔细了解一番?庆王府的印信这里记载了三种,都是令牌,一金二银,却哪个也没有写着庆王名讳的,侯国成仔仔细细地对照了数遍,还是一无所得,心中已有八成认定那金牌为假,当即有些恼怒,他原还认为自己撞了大运,能与庆王爷扯上关系,谁知竟是空欢喜一场!&ldo;把那女子给本官……&rdo;&ldo;大人!&rdo;师爷急着按下侯国成已挥出去的手,&ldo;大人别急,您看……&rdo;师爷指着画上金牌标有府名之处,&ldo;庆王府三字与这金牌所刻丝毫不差,就算此牌为假,制造之人也定然见过真正的金牌,况且……&rdo;师爷卖了个关子,&ldo;大人,您这册子已是去年之物,说不定,这是庆王府今年新造的。&rdo;侯国成思量半晌,&ldo;还是得见见那女子!&rdo;不过这次却只是吩咐人将来人带来,并无刚刚那般恼怒了。竹香此时在府衙大堂等着,看着堂上明镜高悬,不禁有些恍惚,记忆中本已有些模糊的影像又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她向来平静无波的神情,终于现出了些许苦涩。&ldo;这位姑娘。&rdo;来人是府内捕快,体魄强健,穿着藏青色的差服,腰挎带鞘官刀,头上一顶雀翎方帽,极有气势。竹香的目光从那捕快腰间系着的暗纹板带上移开,唇角轻抿,直到跟着那捕快来到后堂,已见到穿着官服的知府大人时,竹香才问了句……&ldo;你这腰带,也是你的妻子绣的吧?&rdo;那捕快愣了下,回头道:&ldo;是啊,我们做捕快的有些危险,她不放心,就绣了平安字上去。怎么?看得出来?&rdo;他说着低头去看自己的腰带。捕快的衣物都是朝廷发放,属于低阶官服,自然是不允许任何人更改的,他妻子绣的平安字符也是以同色丝线所绣,若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竹香怔怔地摇头,她其实并未看出腰带上绣的是什么,只是借着阳光的反射看到一些暗纹,勾起她一些回忆罢了。曾几何时,她也曾绣过一条这样的腰带,她希望系着它的人能和乐平安,可事世总是不遂人愿,所幸,系着腰带的人还活着,这大概是惟一让人觉得安慰的了。她现在只希望,当年她的付出能让那人醒悟悔改,别再糟蹋浪费自己的人生。&ldo;姑娘,那位就是侯知府,你自己过去吧。&rdo;那捕快说完便退至一旁,待竹香走过去,才急着转身离开。他还要去街上巡视,可总找不到他的搭档‐‐那个半年前才加入府衙的新人。据说那人已待过了四五个衙门,都是待上两三个月便悄然离开,到下一个地方再投身官衙,在桐城倒是待得最久。他以一身精湛的武艺与破案天赋很快就得到了这个职务,不过,他事事都好,就是有些懒散,时常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巡街的时候也常常向百姓打听一个女子的下落,听说是他的妻子,刚过门不久便离家出走,距今已有两年。这真是很令人不解,舍夫出走这样的女人,还找她做什么!但那人不仅在找,还找得十分诚挚。&ldo;平安,原来你在这里。&rdo;这捕快加紧走了两步,往正在发呆的高大男子身边凑了凑,以防他再度失踪,&ldo;我还以为你又去找人了。&rdo;向平安却一直望着竹香消失的方向出神,&ldo;你刚刚引进那人,是谁?&rdo;那捕快一摊手,&ldo;谁知道,拿着庆王府的令牌来的,估计不是寻常人。&rdo;&ldo;庆王府……&rdo;向平安想了想,略有失望地叹了口气,以她那性子,估计是不会与王府有什么交集的。&ldo;快过年了,你回家吗?&rdo;出府衙的路上,那捕快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