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被锁的那人惊骇得话都说不完整。
阮夜明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沈灵渊低声道:“我们走吧,好不好?”
语气带了点不安和央求的意味。
沈灵渊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转身向外走。
阮夜明一扬手,四周火把齐齐点燃,为沈灵渊照亮了脚下的路,同时自己也跟了上去。
待得即将走出石室时,隐于黑暗中的阮夜明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一动,笼中人口中便鲜血喷涌而出。他张了张嘴,“啪嗒”一声,掉出一截鲜红的舌头。
与此同时,石室大门合拢,隔绝了即将飘散出来的血腥味。
送沈灵渊回到房间,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灵渊在桌旁坐下,端起冷茶喝了一口,又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哥哥……”阮夜明眼睫微垂,眼眶微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怯地开口,“那个人是魔族的叛徒,当年就是他勾结外人攻打魔域,也是他打开了地宫禁制导致母亲惨死,我是为了报仇……”
沈灵渊盯着桌面上的茶杯出神,没有看他。
阮夜明越发不安。
他在石室大门上设了禁制,只有天魔血脉可以打开。谁知道哥哥正好碰到那间石室,而他今天偏偏事务繁忙,忽略了里边关押的叛徒高欢。
看来废了他修为、挑断手筋脚筋还不够,就应该早拔了他的舌头,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他脑子里转着血腥恶毒的念头,面上却是不显,仍是一副委屈和不安的样子。
倒像是他被欺负了一样。
沈灵渊会因此厌恶他吗?
沈灵渊一开始确实是愤怒和失望的。他震惊于阮夜明天真表象下的残忍,想说你已经拿下他了,要报仇杀了他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
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些话呢?
在阮夜明带着仇恨四处逃亡、每日被恐惧和痛苦所支配的时候,他正在师门的庇佑中安稳地长大。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阮夜明的残忍呢?
“对不起”,沈灵渊抬眸凝视着阮夜明的眼睛,真诚说道,“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痛苦和仇恨。”
阮夜明一下子怔住了。
他太了解沈灵渊了,知道他是怎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知道他看不得自己的这种手段。阮夜明做好了被他厌恶、斥责的准备,但沈灵渊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痛苦和仇恨”。
一瞬间,好像之前的那些无处诉说的创伤、苦痛、愤懑,都被这句话抚平了。
他咬着牙独自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却轻易地被一句话打败。
阮夜明眼眶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