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盈盈让开一步道:&ldo;表兄何必多礼。&rdo;
芙蓉面上是强忍的悲伤,柳眉微蹙,眼中隐去了泪光。眼前宝玉身受责罚之苦,比黛玉自己亲受还要难过。
宝玉心上一翻个,想道:&ldo;妹妹如何这等称呼?与宝玉生分了吗?&rdo;
黛玉强笑道:&ldo;黛玉对不起表兄,因黛玉之故,让袭人受累,黛玉却是不想护她。&rdo;
宝玉一顿,也勉强露出笑容道:&ldo;她得罪了妹妹,是她该受的。&rdo;
紫鹃知黛玉心中想要劝慰宝玉,碍着男女之别,近不得前,自己过来扶了宝玉道:&ldo;二爷,我说句不恭的话,袭人走到今天,也是你纵容的。若当初她刚有此念的时候,你就指责于她,她能放肆到今天?&rdo;
宝玉长叹一声,默默不语。还说什么妹妹在他心上,还说什么怕下人们照顾不周,让妹妹受委屈,他要自己亲力亲为,殷勤呵护,连他房里的人都不知他的心意,逆他的心意,十来年里频频对妹妹不敬,他却听之任之。林妹妹怎能不受委屈?
宝玉垂头丧气,闷头坐在一旁。
湘云与探春心中还在震惊着方才发生之事,二人言语上虽不提,个人心里却念着黛玉明明身藏巨富,却隐忍了这些年。
稍待王夫人转回,脸上悲伤之色已退,头微扬,女儿的谕旨来的真是时候。她是娘娘的亲娘,到底众人要听娘娘的,过几日入宫,把家中诸事说与女儿,看女儿怎么说。此时还要恭恭敬敬走到贾母身前道:&ldo;娘娘拿来一支不全的曲子,要家里姑娘们看看,看谁能补全了。娘娘说,皇上也命朝中王爷们及各品宫员让人补全,不拘是男女,只要能令皇上满意,皇上要重赏的。&rdo;
贾母举着老花镜看了半晌,沉吟道:&ldo;我是看不明白了,给他们姐妹们看吧。除了元妃娘娘,她们姐妹上学,再没学过琴,这可如何是好?&rdo;
又抚黛玉的肩道:&ldo;玉儿也只弹得一二罢了,若你娘还在,何须发愁,她的琴是无人能比的。&rdo;
黛玉伏在贾母腿上,默不作声,对皇上的琴谱,并无兴趣。
王夫人点头,小心对贾母道:&ldo;我想着该让宝丫头也过来看看,说不定她能谱得出。前儿老爷的宴席,她也出了不少力,有许多点子是她出的,材料上也有薛家的。&rdo;
探春心里一滞,面上一凝,随即笑道:&ldo;太太说的是,宝姐姐是有能力,可最后还是用了林姐姐的法子。&rdo;
黛玉、湘云冷眼瞥过王夫人,与探春淡然一笑。
贾母笑道:&ldo;林丫头胡闹罢了,她能有什么好点子。&rdo;
王夫人也一笑道:&ldo;确是按林大姑娘说的办的。&rdo;
话虽如此,王夫人还是即刻打发人过薛府去请宝钗,又把惜春叫了来。
适时黛玉与湘云、探春已看过曲谱,湘云与探春倒没什么,看过摇头,她们对琴并不大通。
黛玉扫过一眼,心中不由惊疑,这曲子与自己十多日前任性所抚的极其相似,只是是其中的一段,却稍有不同。原来皇上凭着朦胧的记忆写下来,并不十分相符。
黛玉看过放在一边,彼时宝钗已到,面上堆笑与贾母见礼入座。而对于方才贾府发生的事,似若未闻。
王夫人便将谱子递与她看,宝钗略看,心中疑道:和她的那张纸上的谱子如此相像?笑道:&ldo;娘娘是有见识的,又弹得一手好一琴,自然已经得了好谱子了,想是娘娘先不呈给皇上,是有心试试我们姐妹能不能做得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