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仔细查看了一圈,最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脑海中想象着王翠和王欣欣的日常生活。一个要求严格的妈妈,一个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懈怠的女儿,她们两人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江微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餐桌前吃饭。王翠突然咳嗽一声,说坐直,对面的小女孩立刻挺直了脊背,王翠接着说吃饭不要吧唧嘴,小女孩立刻收声,细嚼慢咽,小心翼翼地地咽下每一口饭。压抑的气t?氛似乎通过想象传导到了现在的时空,江微移开目光不愿再看。恍惚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对面的电视上,此时阳光正好,黑漆漆屏幕上映出他清晰的轮廓,仿佛真的有个人坐在电视那头,正透过屏幕望向他。这诡异的一幕突然带出一个想法在江微的脑子里生根发芽:警方一直没有查到凶手到底是如何进出这个房子的,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也没有攀爬的痕迹,那么……如果凶手早就躲在房子里了呢?江微的脑子轰然炸开,根植于潜意识的直觉又上来了。如果凶手早就躲在房子里,等到半夜再出来行凶,之后混在人群里离开小区,躲过警察的追捕。没错,这是唯一的解释!江微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他迅速在房子里翻找起来,能藏人的地方,衣柜、橱柜、床底下、窗帘后,江微一一查看,最后他拉开阳台上的储物柜,储物柜是房主定做的柜子,占满了阳台的右侧,直接打到顶,分上下两层,上面隔成了四个抽屉式的储物空间,下面没有做任何隔挡,空间很大,足以藏下一个人。江微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在储物柜里来回扫动,江微没放过任何细节,突然他猛地一顿,看到了那道痕迹。叮铃铃!姜兮明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带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什么……联系上谁了?王欣欣的父亲……对!什么时候?……行,你告诉他务必过来一趟。”姜兮明在门外挂了电话,一进到房子里就看到江微蹲在阳台的储物柜前,一动不动。姜兮明上前推了他一把,说:“怎么,魂被勾走了?”接着姜兮明看见江微脸色煞白地抬起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油漆。”一个小时后。陈方和助手蹲在柜子前,助手打着手电,整个柜子里所有细节纤毫毕现。储物柜里只有两个无纺布收纳袋,底部垫着张发黄的报纸,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在报纸左侧接近版面边缘的地方,有一道极浅的擦痕,摸上去仔细感受,指尖会传来略带凹凸的粗粝手感。陈方小心翼翼地在报纸上搜寻了一遍,确定只有这一块痕迹,他先把两个收纳袋拿出来装进证物箱,然后将报纸上一点点挪出来。“我说,你是怎么发现的?”“直觉。”姜兮明替江微回答了,接着说:“之前痕检检查过这里吗?”陈方说:“检查过,但没这么仔细。人不是在主卧里遇害的吗?所有重点都围绕着主卧的尸体来的,哪里会想到重点在这里。”陈方将报纸全部展开,平铺在地上,助手随即上来给报纸拍照,这次重点在右侧,那里留有一个极浅的脚印的上半部,不仔细看还以为那些纹路是报纸上花掉的油墨。江微说:“要不是之前在蒋英的身上发现了油漆的线索,估计现在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的痕迹。我看旁边好像还有点别的东西。”陈方点点头,说:“没错。”在油漆旁边还有一道深色的弧形痕迹。陈方等助手拍好照,把报纸拿起来,对着阳光查看,那道弧形痕迹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透明一般。陈方嘀咕说:“有点像……辣椒油。”“辣椒油?你确定?”“看起来像,不过也得回去化验才知道。”“行吧。”姜兮明的目光重新投向柜子里,“从目前的痕迹来看,凶手提前进入房子躲在这里,里面没有雨水的痕迹,所以可以判断凶手下雨前就进来了。那天开始下雨是在中午前后,这样算算,凶手在这里躲了差不多十三个小时。”“咦……真可怕!就在眼皮子底下,家里藏了个人,晚上要做噩梦哦!”陈方一边吐槽,一边将报纸折起来放进证物箱。“什么时候能出结果?”“看着同事一场的份上,加个班,最快明天给你。”除了油漆之外又发现了重大线索,江微想这一趟总算没白来。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聪不在,宿舍里静悄悄的。有了白天的经历,江微忍不住想,会不会宿舍里也藏了个人,此刻那双眼睛正透过缝隙,观察着自己。他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强行将储物柜的记忆驱逐出脑海。仿佛是为了弄出点声响壮胆,他将背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开始整理背包里的物品。忽然间他慌乱起来,把背包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全倒在桌子上,在其中疾速翻找。他呼吸急促,瞳孔蓦然放大,脑门沁出细微的汗。案情笔记不见了!视频标题:割耳魔重出江湖!母女命丧当场!副标题:独家揭秘割耳杀人案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hello,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好,又见面了,老胡想死你们了。哦!大家一定很意外为什么这次是的形式,因为……”视频中的胡庸做了一个用手背遮住,偷偷摸摸说话的动作,“因为这次的解密非常硬核,对!就是你们想象不到的那种硬核。”“今天要说的这起案子,可是咱们市最近的大热门,老胡之前已经以文字的形式连载过好几期,欲知详情大家往前翻一下,这里就不赘述了。大家都知道小半年前有个变态杀人狂,凶残至极,连续杀害三名女性,不是一般的杀害哦,杀完人那凶手还割耳朵,啧啧,小半年的时间了,至今仍然没被抓到。”“话说这凶手啊,不知是不是犯命案遭报应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没犯事,咱们市也就平安了三个月,可是嘛!您猜怎么着?一周前那凶手他又回来了,没错,割耳杀人,跟踪红衣服女的,那变态他又回来了,在哪?就在咱鸿安区……”视频里的胡庸挤眉弄眼,一惊一乍,像个说相声的,手舞足蹈,但他很精明,没有报出具体的地址,对于一些关键信息也是含糊不清,透露了但没全透露,精明得很,这样就不怕警察找麻烦。“看过之前老胡的报道,都知道凶手的目标是女性,特别是独身女性,但这次不一样,这次那天杀的凶手,一次杀了俩,还是对母女,啧啧,小女孩都下得去手。妈妈身上捅了好几十刀,耳朵,咔嚓!割走了。说到这里有人就要想了,不是母女吗?妈妈是不是为了保护女儿被害的?还真不是!各位,这妈妈死在女儿前面。各位肯定要想这不是一纯变态吗?杀完妈妈杀女儿,那小女孩才上小学,呦喂!这人得心理变态到什么程度才下得去手哇?各位,不是老胡瞎说,这人还真不是变态,这行为啊它不叫变态,它叫创伤应激障碍。障碍,各位懂吗?”“老胡推测这凶手小时候肯定是被人虐待过。最近老胡为了采集第一手的资料,亲自去调查了一下受害者的生活环境和人际往来,您猜怎么着?这几位受害者家庭、婚姻都不太幸福,不幸福必然就脾气不好,脾气不好就会朝人撒气嘛,万一撒错了对象那可不就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嘛,这不,就惹到凶手了。你看,偏执,控制欲强,女性,这能对孩子好到哪儿去,这可不就是虐待嘛……”不用说,胡庸隐去了所有受害者的信息。视频里胡庸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彼时视频形式才刚刚兴起,但几家大的门户网站已经预见到了视频这一新兴形式的潜力,推出了专题版视频报道,获得了不错的反响,远比之前只能靠文字传递信息的网页更能刺激人们的兴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