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癒了,师父待我却也不同往日了。
这不同只有我能看得出来,那细微的改变。对我的和善渐渐变得客气,对我的呵护只像义务般,彷彿出现了一道鸿沟,是我再也跨不过去的。
为何刻意疏离我?
我不知,师父心里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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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仙的故事说完了,听说妻子死后,师父生了一场大病。
人变得更加冷漠而削瘦,但我不知相遇雨仙以前的师父是怎么样的,我无幸参与师父全部的人生。我只知道,师父总是那样温柔,那般少话,却又一点点冷傲,他爱弹琴,尤其那一首。
咏雨曲。
人是不是对于得不到的,便会更加鍥而不捨?如此张狂的索求,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缘份。我不知前辈子修了多少,这辈子只能与你相遇,不得相知。
更遑论相爱。
自从师父失去了雨仙,便等同失去了时间,只存续表象,空洞而无魂的滴漏。为何人类就是如此执着呢?外面世界有无数百花,你只独独摘了一朵,即使花谢仍不放弃。其他娇艳的花再美,也都神伤失色了。
五年过去了,我知道,再也无我置喙的馀地。
我离开了蛤蟆陵,来到京城知名的花月楼成为一名歌伎。
此处风花雪月,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在尽了一杯酒后,都是敞怀大笑,问他们笑什么,总答:「因为快乐。」
是真的快乐么?怎么快乐的记忆对我来说,似已封锁在那千里之遥,好几年好几年以前。
在这里,每个人都待我好,很多人喜欢我,争送彩绸以讨欢心,甚至招来同儕的嫉妒,本是应该开心的,却无论如何眉头深锁。
因我总心系那仍在蛤蟆陵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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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死了,消息传来,师父死在一场大雨滂沱。
你是追随雨仙去的吗?在你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潸然泪下,眼底尽是师父的笑靨,师父的温柔。师父不是说过,我们会永远在那花田里弹琴的。朦朦胧之中,我彷彿还看见师父佇立在那花田之中,看着我,饱含着笑意。
那泪般的红色花卉,飘散在四周,我觉得那是腥,根本是我的心所流下的血,红红的花,轻轻柔柔却彷彿是刮人的利器,我的肌肤伤痕纵横交错,血跡斑斑。
是因你走了,不曾带上我。
我没有回去看师父,也没问师父葬在何处,我已将他种在心上,像朵即使短暂却美得深刻的曇华。
心中的曇华正在用尽生命最大的力气绽放,永不会消散。
一切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