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6点,严起亭像心电感应似的被温柔的闹铃吵醒,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来自程渡的未接来电。
电话是晚上11点左右打来的,严起亭竟然完全睡死了,一点也没听见。
他按下了回拨,刚意识到现在还是非工作时间,准备挂机的时候,电话却接通了,程渡冷静清醒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早,严总。”
“早。程先生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是的严总,昨晚约几个官员吃饭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估摸着这几天会有消息。”程渡说。
严起亭没想到程渡办事效率这么高,有些惊喜:“真是辛苦程先生了,昨晚我睡得太早没听见,没有耽误什么吧?”
“严总放心,昨晚我是散席的时候打过来的,想第一时间汇报情况,没有顾及到严总的情况,是我考虑欠周。”
严起亭发现程渡真会给别人台阶下,心道这种助理用起来是真省心,内心对这人的赞赏便又多了几分。
“人孰无过?程先生大可不必因此自责。对了,公司给程先生配的司机和专车到岗了么?”严起亭忘了关心这件事,因为以前解宇之的司机和专车这笔费用是从未开支过的,解宇之既是他的特助,又是他的司机,还是他的保姆兼……床伴。
“严总放心,已经到了。”程渡答道。
两人又做了一些日常礼仪式的对话,便约定到公司再细谈。
严起亭在跑步机上练了半小时,进浴室洗了个澡,给自己随手搭配了一套烟灰色西装三件套,外面笼上一件深咖啡色长风衣和绅士帽,踩着7点半的时间下了楼。
老赵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下楼立刻打开了唯雅诺的车门:“严总早。”
严起亭向他微笑了一下,转身上车,漫不经心地询问着董事会最近的情况。
以老赵的阶层能得知的东西有限,但好在他人精,和另外几个董事会成员的司机关系不错,常常能得知一些动向。严起亭一问起,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严起亭捡重要的听了,一边听一边顺便关心了一下员工们的精神状况以及老赵的家庭情况。
这一番聊天完毕,严起亭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
董事会最近因为地皮的关系开过好几个会,但都因为最大股东兼执行人没有到场的关系没谈出些什么来。但他听出来项目小组的负责人在帮他周旋,至于程渡,初来乍到,听得多说得少。
严起亭对这两个人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说白了,这种时候只要不倒戈相向便是薄云高义了。
到了公司,严起亭让秘书通知股东们下午三点开会,便和程渡一头扎进了办公室,两个人一直讨论到快到十点,这才召了合晟项目的小组负责人进去谈话。
对于严起亭的巨大失误,三个人在办公室里研究出来两套说辞,严起亭选择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可信度比较高一点的,准备来一次危机公关。
股东们这次到得前所未有的齐,这些吃闲饭的所谓投资人对投资决策漠不关心,只对自己的钱是亏是赚着紧无比。
严起亭只能表示理解,毕竟这些老头子只想着给子孙留点资本,不像他,随时想的是给启初开疆拓土,让百尺的竿头再往上增长几丈。
下午三点,严起亭在各个股东面前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背了一遍,并在散会前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各位股东对我的信任。由于我个人的决策失误,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我在这里向各位股东郑重道歉。接下来我们将全力投入土地投标工作,争取一次拿下。我也将尽我所能弥补这次的决策失误为公司带来的巨额损失,并且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愿意齐心协力与我、与启初携手共渡难关,年底的分红比例依旧不变,请各位相信,我严起亭绝对不会亏待大家,谢谢各位。”
零零星星的掌声响起,渐渐汇聚成一片。
几个董事会的大股东们也陆续表明了态度,表示愿与启初同生死,共患难。
严起亭心里长吁一口气,与股东们一一握手,竟然还意外地收到了几个热情的鼓励。
程渡在远处望着他点了点头,悄悄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姿势。
严起亭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有点像解宇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模样。既不过于多话,也不过于藏私,泾渭分明、条理清楚,就好像心里藏着一杆秤似的,可以把所有的一切掂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