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南,还是往东找石副官汇合?”皮蛋一边招呼着几个士兵扎担架,一边问王三炮,“你听,东北方向打的挺热闹,估计石副官在围点打援,伏击了后撤救援他们团部的部队。”
“我是挺想和老石汇合的。”王三炮站了起来,使劲拍着身上的泥灰,“可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直接南下,到全州村与卞普和警卫营汇合,在高陵林场构筑防线。妈的,老子怎么觉得头有点晕呢。”王三炮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待他把手拿到身前的时候,皮蛋看到了他满手的鲜血。
“哪来这么多血——”皮蛋扔下正在绑的担架便冲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王三炮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就往后倒去,被扑过来的皮蛋正好扶住慢慢的放在地上。
“队长——”其余几个士兵也吓了一跳,忙都放下手中的活聚拢了过来,王三炮脸色煞白,牙关紧咬,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任何神志了。
“大家不要慌,多做一个担架,队长可能就是累了。”皮蛋这个时候还算清醒,知道不能乱了章法,“赶快抬着队长一起赶快南撤。”
司徒村正西面约两公里,小花园山。经过一场伏击战,我带着教导队剩下的十多个士兵撤到这里的一片树林暂时藏身。这里离丹阳城已经不远了,我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
“王三炮有没有联络上?”我走到一班长边上,并排的坐下。
“还没有,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信号。”一班长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也不算是坏事。”我点了点头,“易明那边呢?”
“他们已经在往这边靠拢的路上,林甲离这里一公里的山路,很快就到了。”
“好!”我拍了拍一班长的肩膀,“大家休息一下,不要高声,这里比较隐蔽,你安排几个暗哨,注意警戒就是了。”
“石副官!”倪娜走了过来,“伤亡统计完毕了,现在连伤员只剩下17人。”
“已经不错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刚才那一战,至少打了他一个连。这一天下来,他路可只能当当营长了。”
“石副官——”正说着话,易明带着部队赶到了,一个连的士兵,看起来也只剩下了不到50人了。
“易明。”我站了起来,“伤亡这么大?”
“还行。”易明从腰间解下水壶仰着头灌了几口,“援兵一到,我就撤了,原本撤的时候有七八十人,可是敌军像狗一样,一直在屁股后面咬着,我组织了两次阻击,又有了一些伤亡,现在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但大致方向还是有数的,一旦他们确定,要追上我们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我们还发现,诸英的部队已经对丹阳城西面进行了压制,完全封锁了西城门的进出,咱们也不要等了,合兵一处,赶快往南走绕到南门进丹阳。”
“不行。”我摆了摆手,“我们此行的任务是来救王三炮,现在这个家伙下落不明,我们伤亡过半,这样回去算个怎么说法。”
“可是,现在不走,我想不肖十五分钟,敌军会发现我们并围过来了。”易明有些着急。
“我没说不走。”我向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赶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一班长,继续联络呼叫王三炮,我们马上往南撤,但是不回丹阳。我们就往西南走,奔全州村,与宪兵队汇合,共同驻防全州防线。”
中午12点不到,我们一行人已经到达全州村外围,宪兵队的哨兵还是非常警觉的,在东面安插了两个暗哨和两个明哨,并有一个排在小山坳口驻防。这个布置还是非常巧妙的,由于全州村相对周围的地势要高,但是东面却是丘陵,我的教导队就是翻过丘陵地带到达这里,这条路虽然可行,但很难走,机械化的装备基本不能通过,而且从小山坡一下来就是全州东面的平坦地带,这一个排携带一些重武器驻防,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敌军会不会跟着我们后面从山路绕到宪兵队的侧翼或者丹阳城的南面,现在看来是有些多虑了。
“王三炮有没有撤回来。”我见到岗哨便问。
“队长早到了,可是,可是……”那士兵有些支支吾吾的。
“可是什么?死了?还是伤了?”我发现有些不对劲,声音提高了许多。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是抬回来的,已经安排人急送丹阳了。”这士兵的话没说完,就听哗啦一声,走在我旁边的倪娜把手中的枪扔到了地上,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往丹阳南门方向奔去了。
“唉,冤家。叫两个人跟着她回去。”我摇了摇头,“战时劳燕多,于飞硝烟和,生死不随己,情爱谢阎罗。”
“石副官,这倪娜是不是和……”易明不识趣的问道。
“不说了,不说了,易明,你带着你的兄弟在这里协同驻防,主要是全州村东北角的防御和东部山丘通道的协防,虽然敌军走这里穿插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现在还是谨慎为好。”
“好,这里,你放一百个心,我观察了地形,防守是非常有利的。”这么长时间,易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卞普站在战壕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北方,侦察兵告诉他,敌军部队已经占领了司徒村,正在休整,这个时候应该是吃午饭,也许半个小时之后,远处就能看到敌军的影子了。
“卞哥,想什么呢?”我走到他身边,并排站着,“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想这仗怎么打成这样。”卞普低下了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不想知道三炮怎么样了?”
“问了,伤势很重,昏迷不醒。”我淡淡的笑了,“战场上,只要没死,就是老天爷在帮你。”
“你说,要是基业在,我们会不会这么狼狈。”卞普的目光有些呆滞,“刚才警卫营过来通报了下,他们派出去袭扰的一个连,和敌军遭遇了一次,损失了三分之二,就回来了一个排。”
“这要怪我!”我点了点头,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让他们去的,今儿一天,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
“我带出来的全部殉国,宪兵队损失了一半,你带出来的也没了大半,算上警卫营的伤亡,用排为单位来计算的话,不多不少,20个排,差不多一个步兵团的建制打光了。”
“现在我们的防区还有多少人,警卫营在高陵林场,扼住的大部分的咽喉,全州村还有多少有生力量?”我问道。
“高陵林场钟明带着两个连,那里应该万无一失。”卞普表情还是很木讷,似乎沉浸在自责中有些无法自拔,我问什么,他答什么,“全州阵地,钟明给了我们一个排,我安排到了村东头扼守丘陵小道,你把易明他们也安排在那里,所以我们的正面的主阵地便是一半宪兵队,还有你我带来的一些,大概两个连的样子,二百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