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其他皇子王爷都下去了,只留下昌平帝和沐焱凌父子,以及在一旁伺候着的大太监总管张权张公公。
昌平帝坐回了他的御座上,看着御案前垂手站得笔直儿子,昌平帝越想越气,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去,正正的砸中了沐焱凌的胸膛,茶盏跌落碎了一地,沐焱凌胸前的衣服也被茶水晕染开来,一片狼藉。
“朕还没有死呢,一个两个的就都盯上了朕的国库,朕的东西是那么好惦记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昌平帝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儿子还是在骂谁。
沐焱凌在被茶盏砸中就跪了下去,膝头下搁着一块茶盏碎片,哪怕疼痛也不敢挪动丝毫,头触地跪着,脊背却笔直,“父皇息怒”。
昌平帝越骂却没有消气,火气反而越发大了,他忍不住走过去,踢了沐焱凌一脚,指着他的脑袋就骂,“朕才是你老子,在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朕,给朕记住了,你流淌着的血是沐姓不是他刘姓”,说完又踢了一脚。
沐焱朗被他老子踢得朝一边倒去,又立即跪回来,膝头又一次受伤,顾不得膝头的疼痛,“儿臣不敢”。
昌平帝大口大口的喘息,到底是享福享多了,这么又骂又踢的,现在感觉喘气都困难,等气喘匀了,又骂,“不敢,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
沐焱凌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沉默的跪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不管他怎么辩解,他的父皇都不会相信,反而会直接下定论他是狡辩。
“平日里小打小闹的收受点贿赂,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却没有想到这样倒是助长了你们的气焰了,现在连朕的税银都敢伸手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啊,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昌平帝是真的生气了,他知道水至清则无鱼,朝局之中那朝那代没有几个假公济私的。
张权一开始就跪到了墙角,这个时候谁参合谁找死,这种皇家父子间的事情,你一个奴才瞎掺和啥,还是乖乖跪着吧,要不是昌平帝让他留着,他张权早就出去了,那还会在这呆着呢。
沐焱凌乖乖的跪着,心里却是无比的苦涩,他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是有谁会相信呢,谁让德妃是他娘,刘国公府是他外家,就算是这些事他真没有做过,可是他身边的人做了,他们做了就是他做了,呵,这该死的世界啊,讽刺。
跪着的沐焱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跪着的身子却越发得笔直了。
昌平帝依旧在生气怒骂,“良心狗肺的东西,辜负了朕的皇恩浩荡”,骂了半天昌平帝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看了看眼前跪得笔直的三儿子,“起来吧”。
昌平说完就走回他的御座,坐下后看着一身狼狈的儿子,“去漪萝宫里换身衣饰再回去”。
“谢父皇”,沐焱凌慢慢站起身,膝头下的碎瓷片都被他跪得更加碎了,还有极细小的碎瓷片扎破了裤子,陷入了肉里,这般刺疼却不抵他心里的钝疼,麻木,听昌平帝让他去漪萝宫又忙行礼,“是,父皇”。
沐焱凌脸上的神情不变,只是却在嗤笑,他的父皇让他却漪萝宫也许是有他心疼儿子的心思在,可却不会全是这样的,他知道最多的是他父皇爱面子,他要是这样一身出宫,那才是真的惹了帝努了。
昌平帝坐在御座上无力的摆摆手,“去吧”,他的儿子他还有些心疼的,只是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触了他的逆鳞了。
沐焱凌退着出了崇德殿,待他快走出大殿时,身后昌平帝的声音传来,“老三,你是朕的儿子,朕不会亏待你,朕也知道他们刘家的事情与你无关,只是你要理解朕,朕是你的父皇,也是这天下的皇帝,朕也要与天下人交代,回去后让刘家夹起尾巴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朕能放他们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沐焱凌停下转身低头听训,这时听完,哪怕心里极为复杂,面上却极为感激,跪下行礼谢恩,“儿臣多谢父皇,儿臣代刘氏一族谢父皇大恩”,沐焱凌以头触地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起身后额头一片不正常的红。
沐焱凌退出了崇德殿,面无表情的往漪萝宫而去,膝头的伤虽小,血却流了不少,将膝头以下的裤子都晕染湿了粘粘在皮肤上,好不难受,可这也没有让沐焱凌急步走动的步伐有一点点的停滞。
昌平帝眼睛直直的盯着大开的殿门,上了年岁的身上散发着点点凄楚伤感,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这也只是一瞬。
张权在沐焱凌走后,昌平帝也让他起身伺候,这时张权正在看着小太监收拾满地的狼藉,司茶的小太监端着新煮好的茶盏进来,张权亲自去接过来送到了昌平帝的御案上,“陛下,您可要保重身子啊,这天下可不能没有您,您可是主心骨”。
昌平帝白了张权一眼,“就你会说话”。
张权呵呵呵笑着不吱声,昌平帝又白了他一眼。
……
沐焱凌一身狼狈的走进漪萝宫,整个漪萝宫都忙乱了起来,德妃拉着沐焱凌的手,眼泪哗啦啦的落下,“他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怎么能,你可是他的儿子,他的亲儿子啊,他怎么能”。
兰嬷嬷张罗着要去请御医,被沐焱凌拦下了,“回来”,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你要让父皇如何看我”。
沐焱凌的声音话落,让兰嬷嬷等人都停了下来,德妃也停了哭泣,这时她也恢复了往日里理智,是的,要是这个时候跑去太医院,让皇帝怎么看他们母子。
德妃吸了吸气,吩咐兰嬷嬷,“去取药来,让其他人都退下”,见兰嬷嬷要退下去取药,又道,“记得让他们都给本宫闭嘴,不然就让他们有的他们好受的,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可我漪萝宫的人都得给我闭嘴”。
待沐焱凌换好了衣衫,德妃亲自帮沐焱凌处理伤口,看到还在细细冒血的伤口,德妃又泪眼朦胧,“他怎么能如此狠心,你可是他的儿子”。
沐焱凌看着泪眼婆娑的母妃,喃喃道,“难道母妃真不知道父皇为何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