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言语间,犀利没半点婉转留情。
叫郭开的枯槁老者面目阴沉,若非之前曾见识过楚凡手段实力,他早已忍不住出手杀鸡儆猴,只是想到少主的话,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将自己小命搭上,这才隐忍不发。
曾有白衫仗剑,醉卧高楼,看桃花流水,赏明月松间的川霞独秀,手心把玩着一把淡青色玉壶,微笑不语,只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异样光彩。
川霞苏氏,并非入世而不问世,只乃无人能品味他苏氏所谓的‘细雨斜风作晓寒,人间有味是清欢’。
被称作公孙姑苏的俊美青年,只是自顾慢酌,但眉心拧在一起神色,显然也在细细品味楚凡话中之意,顾香双手下意识揉捏紫色衣裙,余光瞥向这个因先前一壶‘夕雾’,而渡岁月横流,两鬓恍然不觉如霜的俊雅男子,想着同楚凡自第一次见面的以来的所有经历。先是自以为是的娇柔引诱,再是‘一鞭之恩’,随即三年光景,千方百计的算计,却始终未能找到楚凡跟脚踪迹,再是莫名其妙相遇,螳螂黄雀,一番勾心斗角,说不上谁戏弄谁,好在并没有结下死仇,然后是一路上的惊心动魄,让她生不起半点歹意算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千万年,历来所有修炼双修之法的女子,一颗心思都打磨的玲珑剔透,回想起一路的林林总总,突然想到自己在楚凡身边跳梁小丑一般的耍弄,顾香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论是那不自知的各种非分之想,还是先前不合时宜的火上浇油,若是楚凡秋后算账……顾香突然升起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凄凉来。
跟顾香本就不对付,气态正常都算作雍容的黄裙女子,虽说让楚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举止惊了一遍两遍三四遍,可眼下女人的直觉,下意识便觉察到了顾香心里的胆颤凄凉,嘴角顿时挑起一抹快意笑容,让你这除了胸大无点墨的娘们勾引林师兄。
“哈哈哈,好一个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楚兄对外面的局势倒很是了解,既然如此,那大家不如开诚布公一些,我们一起合作,出去后各走自己的阳关道如何?”
一声轻笑传来,便看见李岇自从外面一步而入,走到枯朽老者身边站定,后者自觉起身退后一步,恭谨站在男子身后,低头不语,同先前阴沉面貌判若两人。
楚凡把玩手心玉壶,笑望向这名有过一番交道的中年男子。十万年前冥元界诸多天纵之才,更有许多八卦、九宫幻劫境强者,楚凡当初下山那会,还想过为何短短几万年光景,好似被遗忘似得,烟消云散,没半点踪迹了。
眼下看来,冥元界当初的余苗,心灰者都斩断了自身的根邸远离冥元,也算是树挪死人挪活了,而不甘者却都进了这神邸之地,只是十万年光景,被各种道则吞噬死去的也不在少数,眼前这几人算是众天骄中的绝唱了。
楚凡咧嘴一笑,轻声问道,“那楚某可要洗耳恭听怎么一个开诚布公了,对了,在这之前,我得事先说一声,我这人小肚鸡肠的很,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不然……好像都没了然后。”
李岇坐在枯朽老头先前的位置上,眯眼看了楚凡一眼,淡声道:“我虽然不才,但至少有三成把握挡住时空之海的溯潮冲刷,我们一起合作,相信连手之下,必然能抵达天道崖,事后谁能推演出天道崖中的道韵,看自己本事。”
楚凡略一点头,手提半壶紫色仙露,仰头倒灌,如一条紫霞烟雾缓缓流转,落入楚凡口腹,相比之前品尝‘夕雾’,更是风轻云淡。
轻轻长呼了一口气,楚凡斜倚在柜台上,笑道:“你只有三成通过时空之海的把握,可谁告诉你大爷我就没十分把握了?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好听的很,不就是想要借助大家的力气,帮你抵达天道崖嘛。”
李岇眉宇紧皱,有一抹杀机弥漫,不过很快压下,冷笑道,“难不成你自己能渡过时空之海?”
楚凡瞥了眼李岇,轻轻晃动手中半壶烟霞酒水,笑道:“你说呢?”
李岇目光落在楚凡手心半壶紫玉仙露上,嘴角抽搐,楚凡淡然一笑,“真没想到,你所谓的诚意便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不知道是你异想天开还是将楚某当成傻子,你若是我孙子,我还真不介意装傻一次。”
忍住心底怒意,李岇瞥了眼酒肆中几人,缓缓说道:“我曾进入过时空之海。”
楚凡神色淡然,毫无意动。
李岇沉声道,“或者说我曾深入过时空之海,想必你定然不清楚,时空之海是如何凝聚而来。”
楚凡微微一惊,看向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诧异道:“你知道?”
楚凡听流岚说过仙禁之地乃是独立于天道之外的一处遗弃之地,贯穿万界,就像无数接连遗弃的屋舍,每一方界域都有相对应的一片空间,而仙禁之地的道则更是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的奇景,难不成这时空之海有所不同?
李岇淡声道:“那天道崖自神邸之地初成便屹立于此,据我得到消息,此地曾经并无时空之海,而是上古大战一位时空法则大成的道君逃离圣界,于虚空裂缝遁入此地,不料此地并无仙韵存在,结果伤势日益恶化,陨落在此处,这时空之海也是那位上古大能本源道韵所化,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即便你再厉害,凭一人之力,也很难抵达天道崖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