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安静下来,负责送亲来的两位大人,一个是礼部的高侍郎一个是馆阁大学士王廉,他们笑着阻止:“谭大人莫要如此厉呵,大家这般玩笑,并没有轻慢公主的意思,也只是想看看公主真容。是不是?”
说着面向众人,语气如同安抚不懂事的调皮孩子。
没人敢答话,忽的又一少年大声应道:“大人说得对。”
谭大人立即看向声音出处,却一眼看去都是人,哪里能分辨是谁开的口?
“这群刁民”,他低骂。
王廉笑笑,驱马到最前面的豪华马车面前,抵拳低头道:“公主,外面阳光晴好,请撩开窗帘吧。再说一路走来,不论经过哪处,百姓们都对您喜爱有加,想一睹尊颜,这对您是很有好处的。”
公主的出嫁为大庸换来一大块地域和上万臣民,让百姓们知道她长得什么样,流传千古有什么稀罕的?
但是这位庄玉公主显然有些愚蠢,一路走来,她都遮着帘子,自己和高居平次次劝说,得到的回答都是:“本公主如果露出容颜,日后被人刺杀,你们负责吗?”
王廉都要骂娘了,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公主而已,谁费那老劲刺杀您!就算真有什么野心人想杀掉公主搅乱朝廷和藩国的关系,用看你啥样吗?这用一重重厚重锦缎包裹的马车就是最好的靶子。
“王大人”,车帘掀开,一个面容中等的宫女探出头来,“公主说过多少次的话您都没记住吗?快点走吧,公主很累,想要休息。”
“好”,王廉笑着点头,丝毫没有脾气的样子。
这时后面的郡主车驾已经撩开窗帘,阳光照进车窗,众人将里面青葱细嫩的女子看得清清楚楚,夸赞声一片片响起。
王廉脸上笑容更加和蔼,好歹三个郡主都是懂事的。
马车内的庄玉公主听着外面成片的夸赞,心里十分不平衡。
那三个妾身女一时不争她的风头就难受吗?
马车辘辘走远,有人低声说道:“这就是朝廷特意选的郡主啊,比我想象中差远了,还没有谭二小姐长得好。那些国君会不会后悔啊?”
“瞎说什么,重要的是大庸郡主的身份,春宵楼的舞姬美不美?哪个不是勾魂摄魄,给你做妻子你要?”
“要啊,怎么不要!”哄闹声顿时响起。
正在这时,前方也响起哄闹声,有个粗嗓门怒吼道:“撒手,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揍死你!
哄闹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继而自然地讨论起家里的事,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那边的吵闹声,但每人却都支起耳朵。
“爹,你不能拿走这些钱”,少年的声音呜咽可怜,“这是娘的救命钱啊,家里只剩这五个铜板了。”
“你个小兔崽子,五个铜板够干什么?不如想让老子吃一顿饱的是正经”,大汉一脚踹开瘦弱的少年,迈步抬头,才注意到正大路上走过的车马。
大汉好像有些呆愣,很快又迈步无事般往前走。
“爹,我再攒五个铜板就能请大夫去给娘诊脉了”,少年眼眶红红地追来,“你不能把钱拿走。”
“谭大人,这怎么回事?”高居平问道,“今天队伍进城,你没有告谕全城百姓?衙门里的兵呢,就看着他们闯过来?惊扰到公主和三位郡主如何是好?”继而侧身压低声音道:“番邦使者还在呢,实在有辱国体!”
谭大人看到那个可怜少年,便不由哆嗦起来,抖着掏出帕子连连擦着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结巴道:“大大人有有所不知,风城穷穷人多多多,拦拦了容易易出出出乱子。”
什么胆儿啊!
高居平鄙视地看了这位风城府尹一眼,论品阶自己又没比他高出多少,问一句话而已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还不拉到一边儿去”,他看向旁边的士兵说道。
士兵没来得及出列,从旁边的小巷、路边的人群中已经走出几个热心人,上前劝道:“你这汉子,孩子好容易攒五个铜板,你也好意思抢?”
“我家的事用得着你们管?”汉子恼羞成怒吼道。
“不像话…”把他们围成个半圆的热心人纷纷指责,而半圆的开口处正面对着大路上的车马,坐在车里的三个郡主轻易能看到少年破烂的衣衫、露着鞭痕的手腕。
她们面露不忍。
前面王廉摇摇头,抬手道:“加快速度。”
“慢”,此时后面先后响起两道轻柔的喊声。
王廉回头,最前面公主所在的马车车帘掀开,后面那辆马车已经走下来一个身着淡紫色锦缎的女子。
远远不敢凑上前来看热闹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