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几乎是同时响起一声催命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梵娆苒有些心虚,脸上却装的倨傲,一丝的也不肯服软。
启曜进门的时候,不偏不倚,正正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幽黑的眸子里含着隐隐的怒气,声音不怒自威:“你在做什么?”
一句你在做什么,已经充分暴露了他对福妃的袒护,虽然一切都在梵娆苒的预料之中,但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黯淡了下去。
她忘记了行礼,只是淡淡道:“臣妾不过教训奴才,谁想福妃拦了上来,臣妾一个失手,错伤了福妃妹妹!”
福妃的发髻有些散乱,白皙的面庞红肿着,她怯怯的抬起头,一双眸子里盛着水晶一般易碎的眼泪,就那么哀伤的看着启曜,甚至不敢强辩梵娆苒一句。
启曜的一颗心,因着福妃的眼泪而揪了起来,他看不得她的眼泪,看不得她的委屈,所以,他将这股愤怒都化在了梵娆苒身上。
他用力的拽着梵娆苒的手腕,梵娆苒脸都吓得发了白,嘴上却不肯服软:“臣妾不过是教训不长眼的奴才,并不是有意伤着福妃的,臣妾不服!”
启曜将福妃的关节捏的“咯咯”作响,剧烈的疼痛使梵娆苒的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的手骨怕是已经碎了,她的一颗心,被烈日骄阳熏的炙热的一颗心,就这样坠入了冬日的寒冰里。
这一刻,她有些怀疑,自己进的,到底是别人削尖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还是,误闯了一座阴森的地狱。
她闭上眼睛,她性子倔强,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便不肯松口,何况,是在福妃那个贱人面前。
她也想哭,可谁叫她的眼泪不及福妃金贵,所以,便生生忍住,不肯流淌出半分来。
启曜终究是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已经痛到麻木,她看着自己淤青的手腕,不发一言。
“要怎样你才肯认错?”启曜是天子,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权威受到一个女人的挑战,他的耐心有限,他挥挥手,“小南子,素日,你们都是如何认错的?”
“这—”小南子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叫你说你就说!”启曜声音隐隐提高了几度。
小南子双腿发软,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平日教训那些不得力的奴才,都是用杖刑!”
“那好,今儿个便给熹贵妃上杖刑。”启曜冷冷道,“朕也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梵娆苒看着这个棱角分明的男人,慢悠悠的对自己丢出这样残忍的一句话,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强烈的自尊使她不允许自己求饶,她高傲的扬着头,背脊挺直。
她的随身侍婢碧柳已经吓坏了,俯跪在地上,瑟瑟道:“皇上饶了娘娘吧,您给娘娘上杖刑,娘娘日后在宫中,还有何脸面立足啊!”
“朕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要。”启曜不为所动,扫一眼身边的小南子,“还等什么?”
“皇上。”福妃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凄凄艾艾道:“算了,是臣妾自己的错,与熹贵妃无关,杖刑是用来惩罚奴才们的,熹贵妃这样金贵的身子,可是受不得的呀!”
福妃的话表面看起来是在为自己求饶,实则是火上浇油,梵娆苒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这个柔弱如水的女人。
“不劳福妃求情。”梵娆苒厌恶道,“一顿杖刑,换你一巴掌,本宫觉得值了。”
启曜的指节气得微微发白,撇过脸去,不再看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碧柳不知何时,已经寻了时机偷偷溜出了永福宫,她奔跑在晒得发烫的鹅卵石甬道上,那是通往坤宁宫的捷径,她求的,是她觉得可以救自己主子的人。
式微坐在大殿里,手指轻抚琴弦,音色清灵,如朵朵莲花在她洁白的手指下盛开。
冷不防这乐声被不合时宜的打断,只见一碧色衣裳的宫女,气踹嘘嘘的跪在殿上,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的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