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回来了!”惜弱上前接过纳容舒玄身上的披风,见哥哥面色不舒,只得出言试探道:“哥哥才华横溢,是不是觉得做个教书先生太屈就了?”
纳容舒玄不敢迎上惜弱充满期待的目光,低头苦笑道:“我是被朝廷废黜的罪人,次是人尽皆知,试问又有哪件私塾敢收我这样的人呢?”
“哥哥!”惜弱看着纳容舒玄黯淡的眉眼,忍不住一阵心疼,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得面上噙了和往常一般的笑意,“哥哥也累了,回房好好歇一歇吧。”
惜弱提了篮子,幽幽的走在集市上,她走得极慢,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显得分外凄清。
她拿出袖拢里的小钱袋,看了看,里面的银子已经快要见底,父亲的病却丝毫不见好转,惜弱虽急,却只能深深的藏在心里,面上一丝也不敢表露分毫。
“大娘,这鱼怎么卖的?”惜弱驻足,对着面前穿蓝花长袄的妇人问道。
“这是今天早起刚抓的鱼,可新鲜着呢,姑娘就给十钱吧。”妇人随手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麻利的拿草绳穿好,就要往惜弱篮子里放。
惜弱忙摆摆手:“大娘,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我,我不买!”
说罢惜弱转身大步离去,她不敢看妇人接下来的表情,也不敢想妇人接下来会说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走开,飞快的走开,走得远远的。
惜弱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走着,她踌躇的看着篮子里零落的几样蔬果,忽然有些害怕回家。
惜弱看着远方熟悉的道路,轻叹出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姑娘,姑娘!”
惜弱疑惑的转过身,见是那卖鱼的老妪,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惜弱怯怯道:“大娘,您,您叫我?”
惜弱还没有反映过来,方才自己看上的那条大鱼已经结结实实的被放到了篮子里,妇人笑道:“我看着姑娘就觉得投缘,赶巧今天卖剩下这一条,就送给你了,快拿去吧。”
“大娘,这怎么行呢,我给你钱吧。”惜弱连忙解开钱袋,却被妇人一把拦住:“都说了是因为和姑娘有缘,你若执意要给钱,我倒反而要生气了!”
“大娘。”惜弱感到得热泪盈眶,目送着老妪走出去很远还舍不得走。
妇人拐进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慕容启佑面无表情道:“刚才你做的很好,宝丰,把赏钱给她。”
妇人目不转睛的接过银子,媚笑道:“日后若还是这样的好事,公子千万记得叫上老身!“
慕容启佑冷冷一笑,不屑道:“滚!”
宝丰上前道:“公子,我们不能再在京城逗留了,若是被皇上的人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如何走得了?”慕容启佑脸上浓到化不开的眷恋让跟随主子十几年的宝丰心中大惊。
宝丰还想再说什么,慕容启佑摆摆手:“我心意已决,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惜弱推开朱漆的大门,只听大门发出沉重的一声“吱呀”声,随即缓缓合上。
惜弱走进厨房,只见子矜背对着自己,笨拙的生着炉子,炉子里忽的冒出黑色的浓烟,子矜被熏得大声咳嗽起来,连忙转身要往外跑,却在见到面前的惜弱时,不好意思的停下了脚步。
惜弱看着子矜熏黑的脸,忍不住拿帕子轻轻为她擦拭,子矜搓着手道:“如今小姐把人都辞了,我想着,总不能让您做这些脏活,所以……”
“今时不比往日,有什么不能做的!”惜弱对着子矜微微一笑,撩起袖子,从水缸里取一瓢水,将炉火灭掉,随即取来干一些的柴火,重新生起火来。
子矜看着惜弱的动作,泪水慢慢迷糊了视线,自己的小姐从前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即使现在落难了,她也不舍得让自己受委屈,而是将一切委屈,都扛到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惜弱放下手中的扇子,激动道:“子矜,你快过来看,火生好了!”
火苗映照着惜弱喜悦的脸庞,愈发衬托出她那双眼睛闪闪发亮,惜弱的眼睛里,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父亲,该用膳了。”惜弱轻轻倚坐在纳容学士身旁,小心吹一吹略微有些烫的汤羹,故作轻松道:“您看,今天我做了鱼汤,可香了。”
纳容学士深深地看着面前瘦弱到一阵风便能吹倒的惜弱,心中无限悲悯,以至于那滑入唇齿的鱼汤,都变作了异样的苦涩。
“父亲,您好好歇着,大夫说了,您这个病就得静养,万万不可下地操劳。”惜弱将纳容学士的略略滑落的被角轻轻掖好。
听着门被悄然合上的声音,纳容学士别过头,忍不住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