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经奔上前去,不管不顾的抱住倒在血泊中的慕容启佑,泪水簌簌滚落下来,悲鸣道:“佑儿,佑儿,你醒醒。
宫人们已经去通报太医,众人忍不住纷纷议论,看四皇子昏迷不醒的模样,只怕凶多吉少,一下子面上都变得沉重起来。
慕容启曜犹自沉浸在方才那一幕的震惊中,他实在是不明白,他手中用的力气虽然大了些,但怎么也不至于让慕容启佑从秋千上跌落下来,除非是慕容启佑自己—
慕容启曜被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惊了一身冷汗,但他很快就回味了过来,事情的真相,一定是慕容启佑自己所为,只是他为了陷害他于不义,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
慕容启曜气极,到底还是孩子,当即已经被气愤冲昏了理智,冲到母后面前,拉开母后抱着慕容启佑的手,大声道:“母后,四弟是故意的,是他为了陷害我,自己从秋千架上摔下来的!”
“荒谬!”皇后狠狠地打断慕容启曜的话,她几乎不敢置信,这番无情冷血的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还是在生死未卜的弟弟面前,好像弟弟的生死,如同蚂蚱一般微不足道。
“我没有说谎,就是四弟他自己。”慕容启曜不知哪里来的倔劲,扬着头说道。
皇后将慕容启佑小心交给向岚,站起身,凝视慕容启曜良久,她怎么可能相信慕容启曜的话,方才他那么用力,故意将秋千推的那么高,她在边上看的可是真真切切的,何况,启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来陷害启曜,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个孩子,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勇气的。
皇后一字一句缓缓道:“曜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不是你?”
慕容启曜羞愤的大吼道:“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啪”,只听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皇后这一巴掌,痛心疾首的打在了慕容启曜脸上,慕容启曜只觉得此刻脸火辣辣的疼,他又委屈又愤怒的看着母亲,却只见到母亲眸底深深的失望。
皇后再没有看慕容启曜一眼,只是抱起慕容启佑,缓缓的向行宫走去,慕容启曜看着母后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在心底不住的嘶吼,为什么,她的母亲就不肯相信他,为什么?
慕容启佑,你真狠,慕容启曜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里,再钻心的皮肉之痛,也比不上那心里无言滴血的伤口。
那一天,慕容启佑被禁足了,父王那时候身患重疾,卧病在床,所以,禁足的旨意,是他母后下达的。
这道旨意,无疑是向所有人宣告,是他谋害了自己的亲弟。
那一年,慕容启曜八岁,而慕容启佑,才只有六岁,宫中无声无息的硝烟争斗,便从此刻正式开始。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母亲在他心中的意义,忽然变得黯然失色。
慕容启曜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将母后罚他抄写的十卷经书一气写完,这几日,母亲一门心思的扑在四弟身上,听闻也是不曾合眼过,只是,他为的是他自己,而他的母后,为的是别人的孩子。
也许是母后的诚意真的感动了上苍,慕容启曜陷入昏迷后的第四天,佑宫人来向自己禀报,慕容启佑醒了,慕容启佑神色淡漠,独自在窗前站立了良久。
有时候,隐忍是爆发之前的前奏,慕容启佑,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慕容启曜拿着抄写好的经书,去了皇后的寝殿。
是了,如今他的四弟,可是一直与母后住在一起,当真是母子连心啊,慕容启曜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而又落寂的笑意。
慕容启曜走进内殿,却看到慕容启佑面色苍白的倚在母后怀里,母后面上,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神色,正在耐心的哄他喝药。
他的四弟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为什么现下连一晚苦药都受不住呢,分明是在母后面前惺惺作态,博得更多的垂怜罢了。
慕容启曜看穿并不说破,只是做出兄长该有的样子,关切道:“四弟醒了?”
皇后见慕容启曜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只当着几日他终于是想通了,当下心中觉得说不出的宽慰,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你四弟昨夜醒的,这会还未进食,我亲自去小厨房做两样可口的小菜来,曜儿,你且好好与佑儿说说话。”
慕容启曜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自己,母亲也从未为自己亲自下厨过,四弟倒真是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