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外蛮人军队并无异动,但城中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几日蛮人将斥候四处遣散,一来绘制地形,而来观察梁军举动,早做应变。而庸旗关中的反应也是一样,数百精锐斥候散了出去,但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那些时候大部分都散步在西边。
白冷泽注意到这一点时,已经是两天后,他微皱眉头,心想着西边莫不是有什么要害之处?只是这般散布出斥候,难道不担心那些蛮人发现么?
他有心要去找那苏将军询问明白,若自己担心是多余,那自然最好,可若真如自己所料,那便提个醒,只是想起苏欣孜跟王维赫的事,他又怕徒自招惹麻烦,于是踌躇间,竟觉得进退两难。
这一日,白冷泽无事可做,便叫着武齐林去城中酒肆喝酒。
相处多日,武齐林对这个师兄爱喝酒的嗜好,也是知道的,他虽然没有白冷泽这般爱酒,但对喝酒并不反感,尤其是白冷泽每次喝酒都很照顾他,点满桌的菜任他一个人吃。每次白冷泽一叫,他便放下手中的事,屁颠屁颠跟着去了,到时让那些悯苍派的其它弟子好一顿取笑。
白冷泽一个人的时候喝酒不喜多言,但此时武齐林在这里,自然要找些话题,于是随意问道:“我看你那日在战场之上,似乎摸索了几招杀敌的招式,看不出来,你这家伙倒是天赋异禀。”
武齐林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白师兄说的哪里话。我那日在战场之上,刚开始是害怕的,可跟在白师兄后面,看着白师兄冲杀在前,每一招都凶狠,每一式都致命。我就想着,战场上杀敌,往日里学的那天指御剑术怕是用不上了,还是这种直接的一剑刺敌最合适,于是就……就试探着使了几招,自己觉得很厉害的招式。”
“这便很厉害了。”白冷泽微笑道:“你是第一次上战场,一般人第一次见血都吓得不知所措,当场呕吐者有之,丢盔弃甲者有之,更有的会被吓昏过去,你这家伙不但没有不适,反倒迅速进步,简直是怪咖。”
武齐林笑了笑,却突然问道:“白师兄难道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杀人吗?为何不见你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白冷泽略一沉默,笑道:“你怎知我是第一次杀人?”
他说这话时,露出森白色的牙齿,看起来颇有几分邪魅之色。
武齐林挠挠头,却不知如何接话。他想起当日白冷泽在战场之上若舞蹈一般冷血杀人,眼里突然闪烁出几抹渴望之色,“白师兄,当日我见你在战场上凌厉杀人,好不潇洒!白师兄,这杀人的剑法,你能教给我吗?”
“这个好说,你要学,我便教你,不过这剑法乃是女子所创,步伐和剑招间难免会有几分阴柔,你不怕别人说你娘娘腔么?”白冷泽脸上露出一丝揶揄之色,笑道。
“怕什么。他们说他们的,只要战场上能杀敌,便是好剑法!”
白冷泽微微一笑,将手边的酒壶推到他面前,说道:“萧缺那家伙不会饮酒,你这家伙倒是颇合我脾性,来,这壶酒喝了,我便教你这杀人的剑术!”
武齐林这些天虽然陪着白冷泽喝酒,但要说酒量,却实在差得很,只比那一杯就倒的萧缺强一线,他之所以来,也大半是冲着菜肴来的。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以前吃饭能果腹便好,即便去了悯苍派,却也只是吃些寻常食物,哪里吃过什么美味佳肴。而白冷泽这厮呢,反正兜里有钱,每次都是大鱼大肉点个遍,连酒肆老板的女儿都对他频频抛出媚眼——当然了,多半是冲着他手脚大方,年少多金罢了。
此刻看到白冷泽推过这壶酒来,武齐林喉结蠕动了一下,但看到白冷泽审视的眼光,他咬了咬牙,拿起那壶酒放到嘴边,仰起脖子便是一饮而尽!
白冷泽脸上露出笑意,轻轻拍了拍手,笑道:“武师弟真乃爽快之人,再来一壶如何?”
于是武齐林一张脸苦了下来,刚要咬牙伸手去接,却突然一下子趴在了桌上,整张脸刚好搁在一盘酱肘子上,这家伙居然还不自觉的耸动了两下鼻子。
看到武齐林憨态可掬的醉相,白冷泽乐了。
他喝的这酒乃是北地的烧酒,度数比其他的酒要高一些,而且这酒肆的酒壶,那是给客人轮番倒酒用的,这一整壶至少有一斤多,武齐林却一饮而尽,不醉倒才怪。
白冷泽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架起武齐林便出了酒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