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垒带军来援,孙金石看到来的是平津王身边的苏将军,心里惊喜,杀得更卖力了些,只不过他刚才凭的不过是一腔血勇,此时杀了几个蛮人之后,只觉得双臂酸痛,眼睛都有些模糊起来。
他身前一蛮人看准机会,手中大刀朝他猛的砍来,孙金石反应过来,用手中长枪一架,只觉巨力袭来,长枪竟握不住被一刀斩飞,所幸那刀也是力竭,被他躲过,未能伤得了他。
那蛮人一击不中,怒喝一声又要冲上,却被一支利箭一下子贯穿了头颅!
那利箭通体漆黑,连箭杆都是铁铸,射死这蛮人之后余力不衰,将他身后的一个蛮人射落下马,如此威力!
孙金石看的骇然,心想这平津王手下果然多能人异士,射出这恐怖一箭的绝对不是什么俗手,想必在军中极有威望。
便在这时,一名身穿黑甲的汉子骑马冲到孙金石身边,这人马上放着一张大弓,那张弓也是同体漆黑如墨,而且足有一人高,想必是难得一见的劲弓,难怪能射出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这汉子朝着孙金石拱手道:“孙将军,我部来援,还请你们稍稍后退休息,莫要挡了我部冲锋的去路!”
这话说的桀骜,不过孙金石此时疲乏之至,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面子,他转头看了看快要冲到近前的援军,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下跟自己冲杀的兄弟,退到了一旁。
张继大声喘息着看着那扬鞭立马,帅军冲杀的苏柒垒,笑骂道:“不愧是北地第一智将,这份仪态神貌,算得上举世无双了。”
“呸!”孙金石也跟着笑骂道:“刚才你没看到那校尉对我说话的口气!那叫一个狂傲,那叫一个目中无人!”
“将军就别在乎这些小节了,这一战我们本来就打不过,能活着撑到现在已经是大幸。”
孙金石依旧骂骂咧咧的不肯放过,不过骂完之后,他看着将蛮人冲的人仰马翻的骑兵,啧啧道:“看人家这骑兵,黑人黑甲黑马,看着就有气势,连蛮人都不是对手,当真霸道!”
“那是重甲骑兵。”张继也叹息一声说道:“据说平津王帐下有一支黑甲骑兵,二十年来让蛮人闻风丧胆,大概就是这一支了。不过这可不是谁都养的起的玩意,据说这黑甲军无论人马都是万里挑一,挑选极严,而且训练之刻苦,更是让人闻之色变。甚至曾出现过士兵被活活累死的例子,当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孙金石听着暗暗咋舌,猛的一拍大腿,骂道:“娘的!日后老子要是飞黄腾达了,也要搞一支这样的队伍出来,看着就带劲!”
张继闻言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跟蛮人厮杀的阴影也淡了许多。
这次带来的黑甲军不过五千人,但这五千人却不能以道里计,蛮人已经厮杀一阵,本就损失不少,被这狂猛无比的生力军一冲,顷刻间就是四散逃开,尤其是当这些蛮人看到冲来的是黑甲军时,本来还奋勇无比的蛮人勇士刹那间就怂了,那可是黑甲军!
只不过一刻钟时间,蛮人阵容被冲的四散开来,孙金石和张继趁着这机会,收拢了自己倍冲散的队伍,朝着那些四散开去的蛮人追杀过去,直至杀死最后一人,孙金石提着卷了刃的长刀,浑身鲜血。
尽管疲累,不过他也知道此时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驱马来到苏柒垒身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末将孙金石,参加苏将军。”
苏柒垒正擦拭自己手中长剑,别看苏柒垒平日里一副儒雅做派,但这不代表他就是那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将,恰恰相反,他与他死在冷颜手中的弟弟苏涧并称北地军中双雄,实力乃是一等一的强,俱都是武尊境!
苏柒垒笑着将佩剑丢给一旁的副将,亲自将孙金石扶了起来,笑道:“孙将军不必客气。”
两人客套一番,孙金石恭维苏柒垒支援及时,而苏柒垒却夸赞孙金石眼光独到,勇武过人,两人这一阵互相吹捧,连旁边的副将都是一脸的不自然,这两人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过了一阵,苏柒垒突然一改之前的客气,脸上带了几分严肃神色,开口道:“孙将军这是第一次上阵杀敌?”
“是。”孙金石毫不隐瞒道。
苏柒垒微微点头,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怒,却说道:“一会儿王上可要召见你,你需早做准备。”
听了这话,孙金石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苏柒垒拱了拱手,“多谢苏将军提醒。”
从苏柒垒处回来,孙金石装作没事人一样清点人数,发现这一仗下去,自己三万人马居然折了近一半,忍不住有些心痛。而张继在清点完后更是一张脸苦了下来,这三万人近一半都是跟他一同来投靠孙金石的兄弟,却想不到刚来北原第一战就死去了这么多,其中好几个还是曾经一起喝酒的好兄弟,他收敛了兄弟尸体,从他们身上拿了几样物件,回去之后交给其家人,至少可以立个衣冠冢。
不多时,果然有一身穿黑甲的兵士来找到孙金石,说平津王召见,孙金石跟张继对视一眼,朝着后者点了点头,上马跟在这兵士身后,飞奔向了平津王的大帐。
进了大帐,孙金石先拜过了平津王,抬起头来却看到帐中赫然还有其他两人,一是一位面容清癯的长须老者,而另一位却是个身材英武的年轻小将。
平津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孙金石,也不让他站起来,第一句话便问道:“可曾怨我援兵去的太迟?”
听了这话,孙金石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念头急转,想起面前这位大人物的传闻,不敢撒谎,咬了咬牙说道:“是太迟了些,若王上早些派人来,我能少死许多兄弟!”
这话说的毫无敬意,但平津王脸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惊讶,他嘴角不可觉察的轻轻翘起,接着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故意晚派援兵?”
孙金石额头见汗,却梗着脖子咬牙道:“末将不知,但还请王上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末将难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兄弟!”
听到这话,平津王微微一笑,“你可知为何你与那蛮人骑兵打了近半个时辰,都不曾有蛮人援兵杀至?”
孙金石脑子活络,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着那稳坐中帐的平津王,诧异道:“难道是……王上早派了援兵阻断了蛮人援军?”
“你倒不笨。”平津王淡淡道:“我们这次北伐凶险无比,对手之狡猾超乎想象。我跟你说实话,之前派你的队伍去做前锋,未必没有拿你们当诱饵,诱使蛮人露面的意思。现在看来,你这只队伍虽然打起仗来一般,但你这做将军的倒还有些本事。”
听了这话,孙金石脑袋一热,差点就骂出声来,但想到此刻处境,他强自压下心里怒火,一时间低头苦忍,不敢造次。
平津王看他脸色,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开口道:“念在你这次还算有功,我再给你一万精兵,你可还敢做这当诱饵的前锋?”
孙金石豁然抬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这一万人可不能全放在你的手里,这位是北原城守将聂拒广的儿子聂寒沙,无论武力韬略,都不比你那副将张继差,日后便让他在你帐下做个副将,你看如何?”
孙金石眼珠一转,立刻便是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