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轻柔,语气温和:“至于我湖广的亲人……亲人,养过我或者真心待我的才算,旁的无所谓。从前一心想要找到姐姐你,执念般时时记在心头,是觉得自己宛如天地间一只孤鸿,唯有姐姐是我的来处,全靠着这份信念才能一次次在走投无路时撑下去。而如今,我已有归处,不再忧虑,懂了么?”
话说到这份上,寇璇自然是懂了,绝望的闭上眼睛。
寇凛站起身,重新走回去坐下。
寇璇拔开了瓶塞:“你会放过贺兰全族的,对不对?”
寇凛道:“我连你都不怨了,又岂会迁怒他们?”
寇璇仰头将毒药喝下,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又将视线落在寇凛身上,嘴唇颤动着道:“阿凛,你一定要相信,从前照顾你,我也是真心疼你的……”
寇凛没有接话,只对段小江道:“松手吧。”
段小江手一松,贺兰小公子剧烈咳嗽了几声,扑过去寇璇身边:“娘!娘,您怎么样了?!”
毒药发作的很快,寇璇胃部似火烧的一般,嘴角也流出了血,挣扎着道:“阿凛,你亲姐没说的很详细,我只知你外祖父是湖广衡州府人,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姓田……”
……
寇凛离开房间,停在院中。
他一直等到寇璇咽气,才让段小江拉开那个快要昏厥的少年,重新扔回房间里去关起来。
他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直到在外散着的锦衣卫们回来,吩咐道:“放把火,将这院子给烧了……”
锦衣卫打了个寒颤,他们不知内情,只知贺兰夫人是他姐姐。
也不知怎么触怒了他,毒死不算,还要挫骨扬灰。
寇凛又吩咐:“等本官离开洛阳之后,再解禁贺兰家,这期间你们依然要严加看守,苍蝇也不许放进来一只!”
“是!”
……
初九夜晚,锦衣卫百户所内又开始忙忙碌碌,因为第二日一早寇凛将要动身离开。
楚谣知道,这次他们是真要走了。
她让小河去外面买了些汤圆,当成宵夜送去议事厅。
昨晚从贺兰府回来之后,寇凛直奔议事厅而去,一整晚加上今日一整天都不曾出过议事厅的门。
楚谣知道他心中不好受,想让他独自冷静冷静,也没有过去打扰他。
但明天就要启程,今晚他总得休息下。
于是楚谣去往议事厅,暗卫早得自家大人的指示,没有拦她。
楚谣走进去,却见厅内不只寇凛一人,还有一名锦衣卫。
看牙牌只是个校尉,却抱臂坐在左下首,见她到来,抬头笑了笑:“寇夫人。”
楚谣旋即明白是陆千机,也笑着道:“我有没有吵到你们谈事情?”
“哦,没事。”寇凛坐在案台后,从高高一摞子情报中抬头,“是拿来给我吃的?”
楚谣扫了案台一眼,根本没有空闲之处搁碗。而陆千机也在,她却只让小河买了一碗。
陆千机识趣起身:“那就这么着吧,我先走了。”
寇凛叮嘱:“路上千万小心。”
陆千机没理他,只对楚谣点头示意,离开了议事厅。
待他离开以后,楚谣放下碗,走上前去,隔着公案道:“我还以为你在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