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撒进来,带着淡淡药味的房间里,轮椅上坐着一个俊逸到不真实的男人。
“江小姐,我这双腿,你应该有法子治的吧?”
这段时间,江楠每次谈到他的腿,都未曾说过不能治愈。按照她的性子,倘若没法根治,她是一定会明说的。
江楠对于许青一的七窍玲珑心见怪不怪,她只是垂了垂眸,淡淡应了,“法子是有的,可是不可取。”
有等于无,所以她才从未提及。
“只要有法子,无论什么代价,都可取。”许青一说。
许青一都残在椅子上好些年了,按理来说早已习惯。这几年他甚至从未寻过良医,明显撒手不管的样子。如今怎么又会说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治好这双腿呢。
江楠笑了笑,“王爷心中有了牵挂,坚决想恢复正常,是人之常情。可我呀,只能劝一句,王爷为了那份牵挂,还是了了这份心思,好好过日子就好。”
许青一的眸子暗了暗,“江姑娘不妨直说。”
沉默片刻,江楠应了一声,“王爷体内中了毒,需要用聚魂草和降露来抑制毒性扩散。可倘若医治双腿,就离不开涤尘丹。涤尘丹和降露相克,两者不能共用。你若医了腿,命就续不得了。”
命和腿,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那张俊逸得仿佛上天用心雕刻的脸,此刻布满了淡淡的阴郁,许青一垂着眸,看着自己的腿。
以前啊。腿不能用,他不怕。
死了,他也不怕。
可现在,都怕。
半晌后,他眸子里的阴郁散了,脸上云淡风轻地笑,像是三月春风,暖融融的温柔。
“那就医腿吧。”
江楠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确定?”
都残了好些年了,既然以前都能云淡风轻,现在为什么不继续撑下去,好歹能多有数年光阴。
“我呀,很多东西都看淡了。却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人,举足轻重地压在心口。”
“他这个人比较闹腾,我是栓不住的,也不忍心折断了他翅膀。他喜欢自由自在,喜欢四处潇洒,我想站起来,黏着他,陪着他一起闹。”
他希望有一天,林深走了,他能亲自去追。
而不是像这次一样,心惊胆颤地担心那个人离开,却只能困在轮椅上,等着别人把他带回来。
然后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想要留下他。
折磨自己,更折磨他。
“可他肯定更希望你多活几年。你为何不替他想想?你残着,他也断然不会嫌弃你的。”江楠试图劝他。
许青一神色坦然,“我既爱他,定然是予他最好的自己。”
愿意倾其所有地对他,哪怕时间少一些,也求这份感情少些遗憾。
他赠他一场欢喜,他还他整个余生。
江楠看着许青一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悲痛地叹了一口气,“好,药我会准备。不过得一个月,期间你都可以反悔。”
无悔。
许青一随意地笑了笑,“江姑娘,我还有多少时日?”
“一两年。”江楠惋惜说。
“如此也好。但希望江姑娘瞒着他,切莫说漏了嘴,倒惹了不必要的悲情。”
江楠苦笑,“你和他不是吵架了吗?我看他可是要和你闹决裂的样子。”
“那家伙有三层。”
最外层是热的,给外人。
第二层是冷的,给自己。
最后一层是软的,给他用心对待的人。
“我呀,只能好好对他,看看能不能仗着让他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