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拢北城走了没几日,一个大早上,李茂贤醒过来,天色将亮未亮,尚且看不太远,只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赶紧把人叫醒,李青文他们爬起来,拿棍子循着血腥气走,就看到一头牛躺卧在地上,脖子被咬断,鲜血把周围一片都给染红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半夜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这牛却悄无声息的死了,肚子被掏空,眼睛瞪的大大的。
李青文只觉得毛骨悚然,这玩意都能咬断牛的脖子,人的更不再话下,如果晚上那东西偷袭的是人群,那他们中很多人可能也会像这牛一般死去。
李青风则赶紧按个察看自己的羊,发现一只不少,而且也没啥伤。
这时,差役和钱家人也醒了,看到死去的牛,几个女人吓的尖叫不止。
李茂贤转了几圈也没找到脚印,只从牛身上的伤口看出牙齿印好像不大。
损失了一头牛,一辆车便不能拉了,钱家人责备家仆,说他们晚上偷懒,牛死了都不知道。
家仆哭丧着脸,他们半夜一直守着了,但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差役中守夜的人也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管怎么抱怨,还是要走路,赶紧把不能拉的车扔下,上面的东西分装到其他车上,实在装不下的就扔掉。
一床厚厚的被褥和几个箱笼被抛在原地,刘家兄弟看到了,觉得被褥又软又新,料子也好,他们都没见过,舍不得好东西被糟蹋,就包起来背上了。
跟着来的那二十多人领头的是郭大永,他们本家的一个媳妇跟李家有亲戚,他算是跟李茂贤同辈分,李青文管他叫叔。
走在路上,他还在为早上看到的心惊,上前跟李茂贤说,晚上得警醒些。
李茂贤点头,不管差役和钱家那边派多少人守夜,从今天开始,他们这些人晚上也得轮流看着。
旷野上的野草很高,枝叶嚣张的伸向四面八方,走路的时候甩手都可能被割伤,伤口不大,渗出点血珠子便留下一条血红的线。
出汗后,细小的伤口沙的疼,断断续续的痛让人十分难受。
本来都在担心晚上的事情,晌午的时候,又出了意外,前头一个流犯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伤口很快变成紫青色,疼的满地打滚,根本不能走路。
差役让所有人停下来,想用竹筒拔一下伤口,结果拔了半天也没拔出啥东西来,又不能再耽误下去,只能把人先抬到牛车上。
原本想到前头驿站给这人看看伤,结果下午的时候,那个人便开始口吐白沫,浑身发颤,傍晚的时候,身体已经凉透了。
钱家人哭了半天,但是这样的天气,人死了也不能拉着去边城,只能在路边挖个坑,给埋了。
从受伤到咽气不到一天,而且还不知道到底被啥东西给咬了,每个人心都吊到嗓子眼,生怕自己啥时候不小心也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李茂贤让人扎紧裤腿和袖口,睡觉也不能松开,别让虫子啥的钻进衣服。
今天依旧宿在野外,听着周遭的吵人虫鸣声,李青文突然觉得,冬天赶路可能也没那么差,起码周边和草里没有那么多致命的玩意。
此时天已经黑了,钱家那边哭的稍微小声了些,郭大永他们一行人凑过来,三十多个人挤在一堆,外圈用石灰和雄黄粉撒成一个圈。
这驱虫的药粉是吕大夫给李青文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今天晚上先是李青风和李茂群守着,李青风手抓着拴羊的绳子不撒开,他千辛万苦赶了这么远路,可不是给那些野物充饥的。
李青文一时无法入睡,看着高远的夜空,估算接下来的路程,登时觉得很累,歪着脑袋便进入梦乡。
别人守夜都是坐在火堆边,李青风坐一会儿没意思了,便把绳子交给李茂群,自己拿着火把去看骡子和马,还把钱家的牲口清点了一遍。
火上烧着一个泥罐,里面装的是高粱米,没多少,就是随手抓一把,守夜的时候困了或者饿了,倒一碗喝下去醒醒神。
李青风喝了几碗,肚子都是水,想去旁边放水,却看到一道身影“唰”的一下闪过。
“什么东西?!”李青风喊了一嗓子,李茂群激灵一下,拿着火把便跑了过来。
其他守夜的人和躺下的人被这一嗓子惊醒,起来一看,又有一头牛倒在血泊中,依旧是脖子被咬断,但还有微弱的气息,肚子上有道深深的伤口,显然刚被咬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