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勇初得知顾听南独身离京回了北地的消息时,愣了好一会儿。
而后便是惊诧不解——
她就这么走了?
说好的去父留子,还未留子……怎就直接去父了!
想他近来战战兢兢百般防备,就是恐这个女人一旦得逞便会将他踢开,可当下这是什么情况?
说什么赌坊事忙,须得回去料理,再忙再急,也不至于一声招呼都不同他打吧!
在此等事上,他虽无经验,但答案仍是显而易见的……
被甩了。
他这是被甩了。
心中这道声音出现时,王副将只觉五雷轰顶一般。
而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此前自己派去北地打听顾听南家中情况的下属喊了过来——
近来事忙,且是尤为地忙,封赏,将军恢复身份,时家翻案,乃至卢龙军于城外驻扎等诸多后续事宜都需要人手,那几名士兵那日自吉家离开后便被调去了军中,个个从早到晚都脚不沾地,公事当前,一时便也没顾上此事。
直到此时,那士兵回到王府中,才得以将此中详细告知自家副将——
“顾娘子她年幼丧母,十二岁那年……父兄因杀人罪入狱被处死……自那后,顾娘子便再没其他亲人了。”
不算长的一句话,让王敬勇有着久久的怔然。
“将军,常言道世有刑人不娶……”士兵小声说道:“顾娘子虽好,但到底……”
王敬勇皱眉打断他的话:“行了,出去。”
士兵缩了缩脖子,悄悄看了下左右:“……将军,可这就是在外头啊。”
王敬勇:“……滚。”
“是。”
院中寂静,王敬勇立在原处许久,眉头也不曾舒展。
待得数日过后,他家中父母兄弟来了京师——
所谓父母兄弟,只一位父亲是他的至亲而已,母亲是后母,两个弟弟则是后母所出。
实则从前他在家中并不受宠,自母亲走后,父亲再续弦,他便好像成了个外人。
长久以来,他欲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想要证明自己,不外乎是潜意识中想要得到父亲重视,想被后母和弟弟们高看,而今终于如愿了——
但此刻迎上那些视线,王敬勇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他已许久不回家中,那些所谓“执念”似乎也是很远之前的事情了。
他未有再深想。
此刻摆在他眼前的是无比光明的前程。
至于顾听南——
她此刻离开或是好事,当真是给他省去了诸多麻烦,不然他岂不是还要想法子甩脱她?
他固然对她的家事并无真正意义上的成见,可世俗规则在此,麻烦就是麻烦,若能省去麻烦当然是好事一桩,他从来都不喜欢麻烦——
正是如此了。
不必再多想了。
王敬勇拿定了主意将有关顾听南的一切从脑海中驱逐。
他日复一日地忙碌着,好似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此前前去打探顾听南家中之事的那几名下属看在眼中,心中渐渐有了分晓——副将军果然已将顾娘子之事抛在脑后了。
数月后的这一日,其中一人正同王敬勇细禀公事时,只听他忽然问:“为得什么杀的人?”
士兵:“?”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