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便要拂衣去,临离开前,特地扯了季樱去旁边叮嘱。
“这等脏心烂肺的东西,其实半点本事没有,通身上下就那张嘴最硬,你就得比他更厉害,骂得他连个回神的工夫都没有,那他就连个屁都算不上——我们都是商人妇,说话不讲究,你小姑娘家听了可别怕!”
说着便一通笑,当真半点没把先前的事往心里搁。
“我也是商户家的女儿呢。”
人家帮了大忙,都这时候了,季樱自然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恳切道:“实则这平安汤便是我家的买卖,今日我是陪哥哥来铺子上走动的。”
“你是季家的孩子?”
之前那个身段儿富态的夫人闻言就一拍掌:“啊呀,那咱们是认得的啊!我刚嫁进夫家那会儿,这铺子还是你们老太太在张罗,好个麻利人!倒是你们那老爷子,面敦敦的……”
说到这儿她轻咳一声,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我夫家姓薛,瞧见吗?登春台巷左边拐出去第一间丝绸铺子,便是我家的,平素无事我总在那儿。我们那点子微末营生,自比不得你们家大业大,要是不嫌弃,往后你再跟你哥哥过来,索性也别去澡堂子,省得再碰上那起没长眼的狗东西,只管来丝绸铺子同我说话就是了。”
即便是她不提这茬,季樱也想着改天要来郑重道谢的,当下乖乖地应了,又同她几个寒暄几句,目送着她们走远。
闹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四下里终是静了下来。
铺子上也不知谁养的一只猫,先前嚷起来时便很没义气地远远溜开了去,这会子见消停了,又静悄悄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施施然跃上石桌,几下窜到了花架顶,身子没在花叶中,外头只留一点毛茸茸的尾巴尖儿。
季克之到底是随着被唬出满头汗的田掌柜进铺子里逛了逛,只是他满脑子还被先前的事占着,实在踏不下心听田掌柜细讲生意经,只稍晃了晃,就又退了出来。
打眼就瞧见他妹子站在那花架子下头看猫,跃跃欲试伸长了胳膊想去够似的,忙紧赶两步上前:“仔细它挠你!”
那猫儿被他这大嗓门一惊,嗖嗖两下蹦远了。
季樱颇有点遗憾地缩回手,转过头对他一笑:“这么快就完事了?”
“嗐,改天再来一趟吧。”
季克之有点蔫头耷脑的:“今日这事,又是我搞砸了,若不是妹妹你机灵,寻了人相帮,只怕眼下还不得收场。你瞧,我就同祖母说了我不是这块料……”
“怎么会是你搞砸的?”
他情绪不高,季樱也就不指望他非得今天将买卖的事弄明白,道一句“咱回家”,拉上他往自家马车去,一面柔声劝:“你闹这一场,全是为了给我出头,要这么说,错的人岂不是我?”
“自然不是……”
“所以,永远别把旁人的过错,往咱们自己身上揽。”季樱正色道。
季克之没应声,埋头也不知在那儿思忖什么,行至马车前方问:“妹妹今日为何要找那几位夫人来帮忙?”
这些日子他从旁看得明明白白,自家妹子这嘴皮子功夫,绝对不比那几位夫人差,兼之说话有理有据,要怼得那姓姚的无话可说,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却为何偏生要假作受了委屈,求旁人帮忙?
季樱眼珠子转了转:“想知道?”
“是、是啊……”
“真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