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兴致全无,滚吧!”
江霁顶着半边的红印,手肘撑着茶桌,慢吞吞地站起来,他捡起了地上的腰带,低头给自己系上。而玉冠碎成了两半,江霁只能披着黑发,他望向绯红,“我一百五十岁生辰快到了,还想吃一回师姐做的寿面。”
他顿了顿,“装饴的是红罐子,青盐则是绿罐子,师姐这次别弄错了,甜寿面虽无毒,但吃了六年,也真的很要师弟的命。”
说罢,江霁出了小倌馆,消失在夜雪当中。
绯红捏着下巴。
‘统子,男主是不是有点过分嚣张了。’
系统‘?’
不是你把人摁在桌上,还要嚣张羞辱人家吗?
绯红‘他竟敢使唤我做高难度的面!’
系统弱弱地说‘……人家只是让你把糖换成盐,这技术含量也不是很高吧。’
绯红‘说得对,要做点技术含量更高的。’
系统猝不及防被喷了一屁股的车尾气。
江霁回到太上墟,他一百五十岁生辰兼了元婴大典,被副掌门操办得极其用心,礼数周全,各方来贺。江霁端坐在长生灯前,他的身侧簇拥着朝霞、芙蓉、白鹤、暖香,越来越像两世镜里清贵冷漠的昆山玉君。
江霁偶尔会想,如果能提前知晓过去与未来,人们是否还会坚持初心?
若他真是镜子里的昆山玉君,是否还要再坚守三千年,才能任由坚冰融化,再打破规矩与束缚?
既然最后都是要爱上此人,与此人相伴,更为此人破例,那他此前诸多的困惑、纠结、思虑甚至决绝心意,又有何用?
这就跟砧板上的鱼儿一样,明知自己是死,非要摔个遍体鳞伤,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好似这样方能证明它主宰过自己的命运。
徒增笑料罢了。
江霁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看,独独指尖捏了一颗莲子。
直到深夜,人群散去,重归寂静。
江霁将莲子捏碎,连带着一层涩壳,吞入腹中。
苦的。
他这么意识到。
江霁的口味比较淡,加上他早已辟谷,对一切生食熟食都不感兴趣。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竟然是那一碗年寿面。
甜的。
甜得他舌根都发了麻。
江霁怀疑师姐不但盐饴不分,就连份量心中也是没有数的。
实在是修真界的庖厨祸害。
江霁踩着夜色,回了明夷殿。
殿内灯火通明如昼,而江霁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青罐子。
突兀又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