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一眼看去,全是不足一人高的低矮草棚,两侧的窝棚中间夹着一条不足两米宽的街道,街边皆是废水沟渠纵横交错,冲天而起的臭气就是从那水沟中传出来。
三三两两黑瘦若皮包骨的老百姓扎紧裤腰,赤裸上身蹲坐在路旁,用石头搭起简易的炉火,煮着黑乎乎的腥臭东西。
窝棚里隐隐可见蜷缩着的身影,皆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几个孩子偶尔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头上的辫子已然掉落。
那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环境太差导致的斑秃。
也都和大人一样,瘦削黝黑,赤裸着的上身能清晰的看见水肿的小腹和干瘪的肋骨。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渺无生趣。
苟活都已经是奢望!
“这里是姚家汇,魔都的郊区。”
洪宝山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听得出,这里没有一点欢笑。”
身后就是魔都的灯红酒绿,眼前就是人间的无间炼狱。
陆晨心里仿佛被一双手掐着一般,嗓子眼里堵着一股名为悲愤的东西。
救国救国!
忙了半年,却连眼底下最凄惨的炼狱都没能看到。
“陆先生,想必你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晨冲着洪宝山深深的鞠了一躬,又冲着那条贫民街深深的鞠了一躬。
抬起头的那一刻,陆晨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他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大早,姚家汇就送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粮食和布料,每一个人都领到了十斤面粉,三块银元和两匹棉布。
没人知道那粮食和棉布是谁送来的,只是有认识字的人,看到那棉布上贴着的标签,来自华裳。
魔都外的官道上,两辆马车正在徐徐前行。
车上的正是陆晨和白海棠,以及洪家三兄妹。
白海棠看着车里始终一言不发的陆晨,疑惑的问道:
“陆晨,咱们真要把东西送给清政府?”
“嗯。”
陆晨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我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方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海棠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前进。
从魔都到南京,中间的路程也不算远,终于,在劝业会开始的当天,陆晨一行人终于停在了南京城外。
此时的南京城早已是人声鼎沸。
来自三十多个省份的企业家,几万人聚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