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茶盏打皇后膝盖滚落,跌在脚下台阶,碎了一地。
滚烫的茶水浇在她膝盖,刺痛瞬时从膝头窜至眉尖,她眉心蹙成一块,却半点不觉疼,只凝神问,“你可听清楚了?”
小宫女怔了一下,犹豫着道,“奴婢当时跟的不算近,见她进去后不见踪影,便悄声往砖房旁凑近了些,险险听到这么一句,奴婢听着像是在唤陛下。。。。”
皇后起身,未留神将碎地的瓷片给带开,她一脚踩到一块碎片,疼的她差点跌落,那小宫女迅速扶了一把,将她搀至一旁。
皇后依然陷在一股巨大的情绪旋涡里,久久回不过神来,须臾,猛地攫住小宫女手臂,诘问,
“会不会是徐嘉?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徐嘉。。。。陛下。。。。仿佛也有那么点相似。
“这。。。。。”小宫女手臂被掐疼,一脸晦色,她原是觉得自个儿听清楚了,只是被皇后再三追问,细细揣摩回忆,也不禁犯了糊涂。
皇后见她这般光景,脸色一拉,将她手臂推开,顾不上下摆湿漉,于窗下来回踱步。
天光大亮,映出她一脸灰白。
她心慌如雷,皇帝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若真看上了傅娆,一纸诏书召入皇宫便是,还能有人拦他不成?
只有徐嘉才可能背着人与傅娆偷情。
若是后者,于她而言并无大助益,也只是让淑妃丢脸罢了。
若真是前者。。。。。皇后脸色变得幽黯不堪,若是陛下真的看上了傅娆,些许是她一个莫大良机。
思忖完,她神色凛冽警告小宫女,“你已是我身旁唯一有身手的婢子,本宫不希望你出事,这件事无论真假,你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不仅是你,便是我坤宁宫,也会遭池鱼之灾。”
小宫女立即跪地应是。
皇后依然不放心,弯腰低眉问她,“你确定没被人发现?”
小宫女仰眸小声回道,“那时天色刚亮,正是侍卫换班之时,奴婢身量小,躲在花丛里,并不曾被人瞧见。”
“那就好,记住本宫的话,下去吧。”
待她离去,皇后身边几位女官进来,替她更衣解钗,服侍她歇息。
皇后枕在软塌上,久久不入眠。
得寻个时机,试探一二才行。
这一日终是下起了阴绵细雨,傅娆回房补了个觉,下午开始给大皇子配药,那株五行灵虚草,除了留几瓣给她母亲,其余的,怕是都得用在大皇子身上。
到了晚间,她制出一颗药丸,送去给周行春,周行春小心翼翼掰开一半熬成水,喂给大皇子喝下,大约等了四个时辰,傅娆又取血珠查验效果,果然见毒素微有变化,周行春立即坐下给大皇子把脉,见脉象平稳,朝傅娆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心里落下一颗石头。
“你再制三颗,分六日服用,中间空档一月,再进行第二轮,如此反复,一年内些许有望将毒素拔除。”周行春神情难得宽慰,床榻上那少年自襁褓便在他怀里养着,如今十年过去,他早已将之视为亲人,自是希望他有机会痊愈。
再过一日,皇帝启程回京,大皇子也堪堪苏醒,皇帝担心大皇子受不住颠簸,欲将他留在此处修养数日,周兴春却觉无碍,是以给大皇子备了一宽大舒适的马车,垫的厚实,又吩咐侍卫缓行,再许周行春同乘,妥当回銮。
傅娆几日皆未歇好,幸在贺玲帮着她将行礼搬上马车,她上了车,挨着引枕便睡了过去。
十月二十这一日傍晚,浩浩荡荡的车驾载着夕阳余晖入城。
皇帝銮驾与百官从正南门入,其余官眷与闲散人群自广宁门归。傅娆这几日累极,贺攸准她三日假,贺家又离着西城门近,是以二人的车驾随官眷从西门回。
斜晖未退,灯火已惶。城内喧嚣不绝,摩肩接踵,皆是晚归旅人,西城毗邻西市,此处向来是人马汇聚之地。
傅娆于嗡嗡的喧闹声中,掀起车帘一角,只见酒肆茶楼绵延挤在两侧,旌旗满街,吆喝声此起彼伏,繁华的人烟冲淡了她心中寂寥。
这两日,他每每去澜水苑探望大皇子,她不是装睡便是如厕,总想法子避开,眼下回了京,有那堵高高的皇墙,当能隔断他的念头。
马车沿着拥挤的街道缓缓徐行,前方官眷车驾一一往各家方向散去,忽然间,一人一骑披霜戴月打小胡同奔来,停在了马车一侧,传来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