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矮些女子。
“你们知道那场战事……”
万传山有些自得,但更多的是惊讶,百木寨一阵如何就变成了葫芦谷大捷了呢。
“自然知道,擒拿敌酋百长以上一十三名,内有王子一名,斩杀千长以下四百一十一名……”
“好大一场胜仗呢,朝廷邸报都言说了的……”
“升了许多军将,功劳最高的一个,由六品中阶,一下子升到了四品上阶,足足升了两品还有余,名字却是忘记唤作什么了……”
“内阁给了便利,只要是此战的功臣,四品以下由中路大军自行封赏,只管报备即可……”
“仅此一条,东西两路主将只怕就会红了眼睛……”
“统军大帅方纯向更是就此得了鼎山侯爷的勋贵身份,本身就是文豪,时下又有了武勋,都有了即将入阁的传言呢,还一下子恩萌了三个儿子……”
“我们离京之前,宫里宫外,京佐府的上下都在传扬着这份功劳”
“那你如何知道是我等打的,斩杀的数目不对啊……”
“大叔啊,你自家也是说了,当日里右锋出征,是遮挡敌人斥候的,既然如此,你们便该是顶在最前头的……”
“日期也对头,断没有同一日中,一处战场生了前后两段战事的道理……”
矮个女子声音俏脆,吐语连珠,虽然也是一口江南人的娇柔软腔,但是一团言语中,却多了吴地人少有的爽直,明显是过往受了骄纵的。
也有女子少有的军阵见识。
“你们在最前面,百木寨后面那段战事哪里来的,如何躲了你们遮掩摸过去了,还是那许多兵马……”
“最重要的是斡人王子身份的,你们捉了一个,邸报中也言说了捉了一个,那就该是同一人,否则便该说是两人,
毕竟,咱们朝廷的兵马与斡图达鲁人对阵了八年,直至目下才捉到王子身份的人物,自然不会瞒着了……”
“只说拿了一个,又没点出姓名,那是因为斡人王子身份的不好作假,又怕熟悉内里军情的知道,便就故意含糊了……”
“那也不对啊,如何就说斩杀了那许多……”
“我的大叔啊,你这年岁也该是在军中许多年了,莫要告诉我,你没做过冒功之事,你的上官没有虚报过军功……”
“那些大佬官儿做的好生聪明……”
口中夸赞,万传山的心里却更多是恨恼心思。
从不情愿的出征,直至打出了一个夺寨擒人的结果,右锋虽然赢的有些侥幸,但是当真是豁出了性命的。
也丢了十几个兄弟的性命。
可是递送朝廷的军报文书中,不但隐了右锋的功劳,还将一段战事的名头给换了。
瞒住了上面的皇帝老子,糊弄了下面的右锋。
两厢除非拿着舆图指点了对质,否则,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外人看着毫无关联的两段战事,竟会是一桩彼此间都自觉得意的手笔。
“这些大佬啊……”
万传山叹息着,又是一声貌似的夸赞,不过心中却是一团团的冰冷,身前的火暖也透来了凉意。
做的精明。
一处地名的更改,即便是庆州诸军将卒中知晓葫芦谷地形的,也知道百木寨大胜的,都不会将之与朝堂官报扬的葫芦谷大捷并到一起,想到一处,只会觉得,右锋在百木寨得胜的同时,庆州诸军中还有一支军马也得了大胜,获了比右锋更大的功绩。
除非是知道庆州军马调动详情的高阶军将。
可是那些人都在分润了右锋的好处,哪个肯言讲出来。
“升了四品上阶的那个叫王世德吧……”
六品上阶,该是营统制一类的官职,熟悉的只有自家旧日的营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