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过,顾岩廷醒了,刚坐起来,宋挽柔柔软软的声音传来:“大人要走了吗?”
她还没完全清醒,说出来的话软软糯糯,像是撒娇的嘟囔。
顾岩廷一顿,而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还早,继续睡。”
说完飞快地起身,帮她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等宋挽反应过来,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被子还是温暖的,残留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宋挽的脑袋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了缩,合上眼睛继续睡。
到底是在陌生的地方,宋挽潜意识里绷着一根弦儿,卯时刚过不久,她便也起来了。
昨晚下人还给她送了一套换洗衣物,衣服料子很好,看着也很新,不像是下人的衣服,更像是卫苑的。
宋挽犹豫了下,终究没让人换,直接穿了这套衣服。
外面下了霜,一开门寒意就扑面而来,宋挽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踩着一地薄霜走出去,没一会儿便碰到一个下人,宋挽本想让他先带自己去厨房打热水再去找卫恒的,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卫恒住的希泽院。
希泽院和宋清风住的清风院格局有点像,院子里都种着两丛翠竹,竹子常青,便是在寒凉苍白的冬季也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勃勃生机。
下人将宋挽引到卫恒的卧房外,敲门道:“世子,宋姑娘来了。”
“进来。”
卫恒应声,下人帮宋挽推开门,一室暖意驱散寒凉瞬间将宋挽包裹。
宋挽走进去,发现屋里没有烧炭,而是和宫里一样,烧了地龙,温暖如春,配上那扇芙蓉花开的锦屏,春意就更明显了。
屋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伺候,宋挽绕过屏风,一眼便看见坐在床上的卫恒。
卫恒刚起来,只穿着薄透的里衣里裤坐在床上,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他微微垂着脑袋,还有些犯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约莫鲜少出府,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与披散着的墨发形成极为鲜明的色差对比,像一幅绝世罕见的水墨名画。
宋挽之前在书店也是见过卫恒的,但这会儿见到,感觉又不一样。
他刚睡醒,身上全是慵懒随意,和书店暗室里那个神秘的东家截然不同,只让人觉得病弱、无辜。
宋挽看了一会儿,福身行礼,说:“奴婢宋挽,拜见世子殿下。”
卫恒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也没有问她是怎么来这儿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宋挽如实说:“昨夜下了霜,约莫是晴天吧。”
宋挽刚说完,卫恒便又躺下,还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瓮声瓮气的说:“这么冷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宋挽:“……”
我也不是来叫你起床的,是下人带我来的。
宋挽在心底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没出声吵卫恒,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随意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看。
明媚的阳光很快撕裂云层笼罩在整个大地,希泽院向阳,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纱投射到书本上,依稀可以看到空气中细微的粉尘涌动,如同金色粉末,宋挽的注意力很快被它们吸引,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宁康苑,下一刻春秀就会推门进来问她要不要出门晒太阳。
宋挽抬手在空中抓了下,那些粉尘立刻散开,掌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如同那些记忆,只能存在她的脑海之中,再也不会真的发生。
同一时刻,卫阳侯府,馨禾院。
楚若琪悠悠转醒,才刚动了一下,脖子传来剧痛,楚若琪闷哼一声,晕倒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被顾岩廷劈晕了!
楚若琪一下子坐起来,捂着脖子扫了一圈,没看到宋挽的身影,只有地上的茶叶渣滓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来人!”
楚若琪尖声叫道,在外面伺候的丫鬟立刻跑进来,慌张的说:“大小姐醒了,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给大小姐洗漱。”
楚若琪没好气的横了那丫鬟一眼,怒道:“洗什么漱,那个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