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有时间再多画几幅顾岩廷的画吧,最近天气不好,纸张不容易保存,我怕放坏了。”
傍晚的时候,宋秋瑟又来让宋挽作画。
她脸上仍是带着笑的,眉眼弯弯,明媚动人,宋挽却从她身上闻到了浅淡的血腥味,也感觉到她的情绪比前些日子要低落。
“我有法子可以让画不受侵蚀,你可以把画拿给我,我处理好再给你。”
宋挽边说边给宋秋瑟倒了杯茶塞进她手里。
茶是沏好没多久的,冒出袅袅的热气,宋秋瑟低头,在茶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模糊不清的面目,如同鬼魅,再没有人的样子。
宋秋瑟眨眨眼,说:“画我已经挂上了,姐姐左右闲着也没什么事,就帮我再画几幅吧,就当是送我出嫁的贺礼了。”
宋家被抄前,宋挽已经攒了不少私房钱,给宋秋瑟打了一套精美的金首饰,和卫苑那个时候给宋挽送东西的心态一样,宋挽觉得这首饰又漂亮,紧急时刻又可以变卖换钱,很是实用。
只是可惜,那些东西最终都被收了,宋秋瑟连看都没看到一眼。
宋挽的喉咙哽得厉害,柔声说:“画我会画的,但给你的贺礼哪能这么寒碜,你且等着,过些时日我便好好的补一份贺礼给你。”
那些首饰都是宋挽自己设计的,样式她都记得,只是不知道睦州城中有没有工匠能够打造出那样精美的饰品来。
宋秋瑟见宋挽认了真,弯眸笑道:“我逗姐姐玩的,我都是大人的人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些。”
更何况,这也没什么好贺喜的。
等徐影清死了,那才是可喜可贺的事。
宋秋瑟捧着那杯茶喝了两口,表情有些惬意,好像这杯茶多美味似的。
在她抬手的瞬间,宋挽注意到她右手手腕有一道细小的口子,口子里流出来的却不是殷红的血,而是一种浓白的有些黏稠的液体。
“瑟瑟,你受伤了吗?”
宋挽压下震惊轻声问,宋秋瑟立刻挡住自己的手腕,板着脸说:“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过两日就好了。”
宋秋瑟的反应让宋挽确定她刚刚确实没有看错。
瑟瑟受伤口,伤口却没有流血,那白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宋秋瑟放下杯子,说:“该用晚膳了,我要去伺候大人,姐姐记得有空多画几幅画。”
说完这句话,宋秋瑟转身离开。
宋挽看着那杯茶,不自觉握紧拳头。
瑟瑟在睦州,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她的身体还能恢复正常吗?
没等宋挽弄清楚宋秋瑟身上发生的事,第二天州府又出了一件事。
徐夫人死了。
宋挽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下人来通知的,而是她和楚逸辰一起出门准备买画纸的时候,看到了下人抬的棺材。
宋挽一开始并不知道棺材里的是徐夫人,下人看到她和楚逸辰,抬着棺材往旁边让了让,在前面负责洒纸钱的人还歉然的说:“二位贵人请勿见怪,小的们原本是想从后门出去的,没想到棺材大了一点,不好抬出去,只能从正门出了,二位身上有贵气护体,必然不会受邪祟影响的。”
人死为大,宋挽还从没见过让死人给活人让道的。
她忍不住问:“棺材里的是谁?”
那人赔着笑说:“是我家夫人。”
宋挽微讶,而后问:“夫人是徐大人的正妻,死后为何不在府上为她设置灵堂发丧?”
便是妾,也不该直接让人用棺材把她的尸体抬出去的道理。
更何况这棺材用的木料很普通,上面落了灰,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盼着徐夫人死。
这个发妻对徐影清来说,似乎连条狗都不如。
宋挽有些愤怒,她知道徐影清的人品不行,但没想到他能做得这么绝。
对陪伴自己多年的发妻尚且如此,若是有利益冲突,其他人岂不是都会沦为他谋求利益的牺牲品?
那人不知宋挽在想什么,看了看天色说:“时辰不早了,小的们一会儿还要回来复命呢,二位贵人可否移步?”
宋挽不想让,手腕却是一紧。